他一哭,他後面的妻子和孩子也跟着哭。
一時間,馬車旁充斥着哭泣聲,讓路人對他們議論紛紛。
錢翠花沒辦法,只能下來安置他們。
“那個,別站在路上了,找個麪館坐坐?”
她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來,讓老太太看見後,對她破口大罵:“笑成這樣給誰看?是不是就指望着我老太婆死呢?”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不是個好東西。”
“不許這樣跟我娘說話。”鄭國見不得任何人說錢翠花的不是,“家裏都是娘做主,你們要是想喫上口熱乎的,就對她尊重點。”
老太太愣在原處,似乎是不敢相信鄭國會這麼跟她說話。
錢翠花等人也愣住了,沒想到鄭國說話這麼直接。
鄭國的小叔—鄭義,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
“鄭國,你怎麼說話的?娘還活着,這家裏當然是娘做主。”
“做你個屁。”錢翠花忍不住爆粗口,眼見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無奈開口:“前面有面館,想喫東西就閉嘴跟着我走,不然就在這裏等死吧。”
說完就進了馬車,將簾子放下,不去看他們醜惡的嘴臉。
“娘。”李幼孃的臉都垮下來了,無精打采道:“竟然在這裏遇上了老太太,真是倒黴。”
大寶和二寶縮在李幼娘懷裏,不說話。
比起以前的錢翠花,她們更害怕這個惡毒的老太太。
“錢翠花,你給我出來,我可是你婆婆,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反了天了。”
老太太在氣急敗壞,鄭義還在一旁幫腔。
“就是啊,咱們可是一家人啊。”
他甚至還想煽動喫瓜羣衆爲他們說話。
“大傢伙,你們評評理呀,我們大老遠逃荒來的,好不容易遇上了親人,結果他們六親不認哪…”
錢翠花實在聽不下去,也懶得管他們,直接大聲道:
“老大,回家。”
鄭國聽令,甩着繮繩就出發。
結果鄭義跟不要命似的,帶着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攔在了前面。
要不是鄭國拉住繮繩,那幾個人真的要被馬給撞飛了。
“你們不要命了。”鄭國氣急,“你們不要命,我們還要要命呢。”
馬車裏本就擁擠,緊急剎車,讓他們摔作一團。
頭對着頭的,甚至碰出了幾個大包來。
“娘,你們沒事吧。”鄭國掀開車簾,擔心的問。
錢翠花在安寧的攙扶下,勉強坐了起來,憤怒道:“有事。”
她越過鄭國,直接下了馬車,劉招娣也想跟着下來,被她攔住了。
“幾個男丁下來,其他的都在馬車上待着,不要亂動。”
鄭泰、鄭民和鄭安滿臉怒氣的下了馬車。
周圍人的議論也達到了峯值。
“這家人怎麼這樣呢?瞧着也是個有條件的,怎麼就容不下婆婆和小叔呢?”
“就是啊。估計是發達了,看不上以前的窮親戚了。”
議論就算了,甚至還有些自詡正義的人士,專門走到錢翠花面前,爲他們發聲。
“做人可不能沒良心,這既然是一家人,就應該互幫互助,你…”
“你誰啊你?”錢翠花步步緊逼,“你從哪裏看出我沒良心的?”
“你是怎麼看出她是個人的?”
“我又憑什麼幫他們?”
老太太見狀,立馬倒在地上,捶腿大哭:“兒啊,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啊,要活活逼死我老太婆啊。”
鄭義也緊隨其後,“大哥,你走的早,留下我跟娘兩個人,受人欺負啊,啊啊啊。”
錢翠花直接衝上去,指着老太太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你還好意思提你兒子,他就是活活被你逼死的。”
“仗着他是舉人,就天天逼他去外面幹活,教書的活你幫他接了,賬房的活你也幫他接了。”
“這就算了,你還天天找他要錢,不給你就撒潑打滾,要讓他去充軍流放。”
“你呢,你就跟着你這小兒子一家,在家裏什麼都不做,混喫等死,等着我那苦命的夫君養活你們這不要臉的一家子。”
錢翠花罵完以後,頓時覺得心裏痛快不少。
周圍人的風向瞬間就變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做兒媳婦的不喜歡他們,搞了半天是喫絕戶的。”
“可就算這樣,也不能不管他們啊。做兒女的就是要孝順父母,不然…”
“不然什麼?”鄭泰冷聲道:“我爹前幾年就已經活活累死了,我娘現在是個寡婦,隨時都可以再嫁,孝不孝順老太太,我娘說了算。”
議論的婦人們,瞬間閉上了嘴。
先前正義發言的幾位,也默默退到了人羣中。
只有老太太還不服氣,爬起來就準備抓錢翠花的頭髮,卻被她一把甩在了地上。
“哎呦喂,打人了打人了,兒媳婦打婆婆了,天理難容啊。”老太太躺在地上不起來,嘴裏一直叫喚。
鄭義也是個厚臉皮的,使喚來了三個孩子,用上了苦肉計。
“快,快給你們的嬸孃磕磕頭,讓她發發善心,收留我們一家子啊。”
他早就看中了錢翠花家的馬車,也很意外鄭家大房怎麼逃荒逃着,就發大財了,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賴上他們家,跟着喫香的喝辣的。
三個孩子很聽話,跪在地上給錢翠花用力地磕着響頭。
“嬸孃,求求你了,收留我們一家人吧,我們沒地方去了。”
錢翠花有一瞬間的心軟,被鄭民拉了回來。
“我可去你的吧。”鄭民走到三個孩子面前,冷笑道:“你們以前最喜歡的,不就是打我們,罵我們,搶我們的東西嗎?怎麼現在就這麼慫了?”
鄭安也上前來,恥笑道:“怎麼現在跟條狗似的,跪在地上對我娘搖尾乞憐,真是讓我們一家子大開眼界啊,癩皮狗。”
“鄭安,你丫的你皮癢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打死你。”個頭最大的孩子瞬間變得面目猙獰,站起來就朝着鄭安揮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