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密探之言。
李斯卻是輕聲一笑:“便不如此,我大秦便不爲千夫所指了麼?”
“更何況,不過區區一羣落魄之士人;列國尚視之爲嘍囉,便罪之,又如何?”
說着這些的時候。
李斯那眼眸中的陣陣寒意,便是那密探見得,都是忍不住的渾身輕顫。
而後。
便見得李斯一擺手:“只管去便是!”
一聲呼喊。
密探未有絲毫猶豫。
轉身便是離去。
於是乎。
不過翌日。
當那聚集於邯鄲的諸多士人,繼續的相聚一道。
正準備議論他們的“伐秦大計”之時。
卻是驚訝的發現。
各國士子的領頭人中。
齊、燕、楚三國的領頭人,卻是匆匆忙忙的稱家中有急事,便告罪離開了邯鄲。
而那趙、韓、魏三國的領頭人。
卻是壓根就沒有前來現場。
等到士人前往尋找。
然而那三人。
卻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任憑他們如何尋找。
卻是依舊未曾尋得絲毫蹤影。
而與此同時。
邯鄲城根下,有巡城之士卒在城頭前的護城河中,發現了三具身份不明的屍體。
其屍身皆赤裸,所有能證明身份的體貌特徵都是被毀壞。
經過追查之後而無果之後,此事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因爲在如今這個時代。
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多了。
趙人民風彪悍。
一言不合,而奮起而殺人者,多矣。
如同這三具屍體這般,殺人拋屍於護城河的,也是數不勝數。
這些巡城之人,也是見怪不怪了。
於是乎,便是在如此的情況下。
列國士子,見領頭之人或而告辭,或而消失不見。
於是乎。
一場天下士子伐秦之會,轟轟烈烈的開始。
卻是如同鬧劇一般,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各士人羣龍無首,自是紛紛散去。
而此番。
李斯入邯鄲而來。
趙人自然也已經是得知。
龐煖之府邸。
此刻。
龐煖、李牧以及衆多趙臣俱是在列。
這邊。
李牧微微的皺着眉頭,便是望向面前的龐煖:“老將軍,秦使已至得邯鄲?”
龐煖面對李牧之詢問。
緩緩點頭:“然也。”
聽得此言。
李牧微微皺眉:“秦使之所來,所爲者,無非是阻我列國合縱攻秦之勢。”
“若老將軍同意,牧願領衛士,將至逐出邯鄲而去。”
而這邊。
龐煖卻是緩緩搖頭:“如今吾等奉大義而舉伐秦之盟,若此番逐之秦使,非義也,徒增非議。”
“且若合縱之盟,因一秦使而解;縱逐得秦使,合縱之盟,異是一盤散沙,異心異夢,何談攻秦之舉?”
話算是這麼說着。
龐煖緩緩搖頭。
聽得李牧說出此言。
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滿是鄭重:“自非如此!”
“李牧將軍,你即刻開始聯絡諸王,此前他們所提及之條件,吾等趙國皆應之!”
一番話後。
李牧面色微變:“老將軍,當真是如此!?”
“前番所失之國土,乃吾等好不容易而得之……如今,再復獻於諸國,我趙軍將士豈能甘願?而吾等趙人,恐亦民怨沸騰……”
很明顯。
能在如此的情況下。
將各國之王,都是聚集到這邯鄲而會盟。
趙國自然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特別是。
齊、燕、魏等國,這些年來都是和趙國仇怨不斷,征伐不休的情況下。
想要讓齊、燕、魏三國的王,都前來這邯鄲會盟。
趙國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這代價,還是無比的沉默。
昔日三國佔得趙國之土。
而趙國休養生息之後。
在龐煖和李牧的帶領下,不但收復了故土,還是將原本三國的國土,都是佔據了不少。
而如今。
趙國欲會盟三國。
原本趙國的條件是,將三國被他們所佔領的國土,盡數的歸還於三國。
然而三國之人。
卻是得寸進尺。
不單單要求趙國歸還他們被佔領的土地。
甚至,還要求將原本佔據的那部分趙土,也皆割讓於他們。
在如此的情況下。
趙國自然不肯驅從。
幾方拉扯之下。
這場會盟,便是一直扯皮到了現在。
而面對李牧之言。
龐煖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事實上。
龐煖一身所學甚雜。
不但擅長兵道。
而且,對於縱橫之道,也是多有涉獵。
此番,亦是幽幽一嘆,緩聲道:“列國貪婪,本不足以謀。然此番,合縱伐秦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以大義曉之諸國,本就是癡心妄想。若不示之以利,那齊、燕兩國,必不肯驅從。”
聽得龐煖之言。
李牧也是低下頭去。
攥緊了拳頭。
畢竟。
那趙國國土,都是他帶着麾下的趙國將士們,浴血奮戰而從諸國之手奪回來的。
如今,要李牧眼睜睜的將他們都再送給各國。
李牧自然是不甘願的。
如此一來。
那此前無數趙軍將士的犧牲,還有他所付出的努力,都是付諸東流……
然而此番。
他亦是明白。
以眼下的形勢,縱使不願,卻也只是如此。
當下。
便是嘆息一聲,朝着龐煖緩緩的點了點頭:“是李牧着相了,還請老將軍見諒。”
而龐煖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李將軍,你還年輕,你還有大把的機會爲我趙國建功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