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業值深冬。
寒冬臘月之下。
偌大的函谷關周遭。
無論是稠桑原,亦或者是弘農河,大河。
都已披上了一層的銀裝。
大雪瀰漫,冰封千里。
自三攻函谷關,皆是中得陸仁之計後。
聯軍似乎是徹底的打消了繼續猛攻函谷關的心思。
一方面。
此刻他們也已分兵,以其他三路,同樣攻擊大秦。
而此番。
繞得遠路。
大軍行道,多有不便。
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
也至少需要來年開春之時。
其他幾路大軍,才能開始朝着秦國境內發起攻擊。
而另一方面。
寒冬臘月之下。
函谷關四周,早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路多堅冰而地滑。
函谷關前的弘農河之河面,已經被一層厚厚的堅冰所覆蓋。
便連那奔騰不息的大河,也已結冰堵塞。
在如此的情況下。
別說是進攻了。
聯軍將士們,便連抵達函谷關下,都已成爲了一件極爲困難的事情。
於是乎。
便是如此的情況下。
原本酣戰不休的函谷關。
此刻倒是恢復了平靜。
以弘農河爲界限。
大秦和列國聯軍雙方,皆互相對峙,按兵而不動。
一切,又彷彿恢復了寧靜。
亦如這冰天雪地之下的萬物寂寥。
然而。
所有的人都是明白。
如此的平靜,卻不過只暫時的。
待以來年。
春暖花開。
萬物復甦。
更爲兇猛的風暴,正在醞釀當中。
時間兜兜轉轉。
便是一月餘過去了。
時秦昭襄王四十八年,一月。
一月前的寒冷,隨着春天的到來,便在一瞬間,就轉暖了。
函谷關前,霜凍開始化開,慢慢的恢復了它曾經的顏色。
依舊是在弘農河東岸。
聯軍帥帳。
“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
信陵君魏無忌等人,此刻目光灼灼,見得賬外的一切。
那一張張臉上,已經同時帶上了興奮之色。
而與此同時。
賬外。
“報!二路大軍,共十五萬之騎兵,已穿越趙境,渡過北方塞外,直攻秦河套而去!”
“報!三路大軍,共十五萬大軍,已渡過黃河,自安邑而入渭水!”
“報!四路大軍,大軍二十萬,已通過楚境,攻向秦之武關!”
隨着斥侯們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傳來。
聯軍衆人臉上本就是明顯的笑意,此刻更是徹底的興奮了起來。
“好!好啊!”
信陵君目光灼灼,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上揚:“當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來,我聯軍攻入關中,兵臨咸陽,便指日可待也!”
如今。
秦國經三載之大戰。
早已是民生凋零,國力疲敝。
如今他們兵臨函谷關下。
已經是牽扯了秦國國內,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足足吸引了四十萬秦軍,駐守此地。
而如此一來。
秦軍其他地方,兵力自然空虛。
只待大軍趕到。
入得秦國關中,甚至直取咸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然而事實,當真是如此麼?
這邊。
廉頗和樂毅相視一眼,眼眸中都是閃過了一陣的思索之色。
不出片刻。
廉頗出列,便是朝着魏無忌、趙勝、黃歇三人徑直拱手:“三位君上,末將依舊是擔憂。”
廉頗身爲趙將,其能力,早已是名傳天下,素以穩重而聞名於世。
此刻聽得廉頗之言。
魏無忌三人相對而視。
而後,便是直接道:“將軍但說無妨。”
眯着眼睛。
這邊的廉頗猶豫片刻,便是直接道:“武安君,恐兵行險招。”
三人微微皺眉。
而後。
魏無忌深深的看了廉頗一言,而後便是沉聲道:“以將軍之言,武安君分兵乎?”
廉頗頷首,臉上的神色,早已是無比的鄭重:“然。”
魏無忌、趙勝兩人聽得廉頗之言,猶自思索。
唯幾乎不曉軍事的黃歇,臉帶疑惑:“然前番,我軍屢次試探,函谷關之秦軍,皆是四十萬之數,並未減少。”
“將軍之慮,是否……”
黃歇的話還沒說完。
這邊樂毅便是直接出列:“春申君,前番是前番,如今是如今。”
“冰封近兩月,我軍未得秦軍之動向,怎知武安君此後未曾分兵?”
此話一出。
黃歇卻是大喜:“若真如此,我軍此刻大舉壓上,那函谷關豈不是……”
經得黃歇臉上那興奮的神色。
樂毅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武安君,何許人也?縱使奇兵。然此人,天下之戰神也,用兵之道,已出神入化。”
“若分兵,必有抗我大軍之底氣。”
黃歇依舊不解:“既已分兵,則函谷關秦兵寡,有何能,再抵我兵鋒?”
這一次。
廉頗和樂毅沒有說些什麼。
只是將目光,直接的望在了那不遠處的弘農河之上。
春至而冬去。
此刻。
原本爲堅冰所覆蓋的弘農河,已有逐漸化凍的跡象。
縱表面,依舊被一層薄冰所覆蓋。
然透過冰層,已能見得其下,那奔騰不止的河水。
再越過弘農河,穿過函谷關、稠桑原。
兩人彷彿聽到了那數十里之外。
那大河之奔流沸騰。
而趙勝和魏無忌亦然。
兩人深呼一口氣。
將目光落在那遙遠的函谷關之上:“武安君,真戰神也。其用兵之妙,天下無以出其右者。”
“便以弱而勝強,亦……”
黃歇忍不住了,一擺手,朗聲道:“某倒不信,武安君縱戰神,亦不過凡人之軀,真乃天人乎?緣何此番,爾等懼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