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便已經至了深夜。
但此刻的泫氏谷內。
所有的趙軍,卻依舊是徹夜未眠。
因爲他們都知道。
在眼下被圍困在泫氏谷後。
如果不及早突圍而去。
一旦是讓大糧山、韓山也被秦軍佔據。
那麼這歷時三年的長平大戰。
耗費了無數的代價。
他們趙軍,卻也只能落得一個失敗收場的結局。
而此刻。
在泫氏谷趙軍的臨時帥帳之中。
所有的趙軍將領,此刻皆是面色凝重。
那趙括副將更是一臉的陰翳之色。
望向四周,是忍不住的厲聲呵斥道:“堂堂武安軍,竟然是陰謀使詐,實在是……”
然而這邊。
副將的話還沒說完。
趙括原本眯着的眼睛,旋即睜開,直接是冷哼一聲:“行了,戰場之上,兵不厭詐!此等幼稚之言,切莫再語!”
隨着趙括的一句之後。
那副將面色微變。
還是低下頭去,便不再說些什麼了。
而這邊。
趙括深呼一口氣,則是將目光放在了那些廉頗留下的裨將身上。
和他所帶來的副將相比。
這些廉頗的裨將們,皆是作戰經驗豐富,深諳用兵之道。
雖然此前,和趙括之間有着些許的嫌隙。
但是此時此刻。
趙軍生死存亡之際,趙括自然也是不會計較些什麼了。
於是乎。
不過是片刻之後。
趙括沒有絲毫猶豫。
在搖曳的燈火之下,臉上的表情也已經滿是鄭重:“泫氏谷的地形,可曾打探清楚?”
一句之後。
這邊那羣廉頗的裨將們,便是直接的拱了拱手。
而後取出一副函圖:“啓稟將軍!此泫氏谷,有着東西兩道口子,出口皆是極爲狹窄,兩邊多是山嶺,行軍不便。”
“西線谷口,爲我軍來時之路,直通秦軍之老馬嶺壁壘。右線谷口,東側出走十里,便是丹水。然而此刻,秦軍必定佈置重兵,於東側谷口之前。”
這白日。
除了組織兵馬突圍之外。
趙軍做的最多的工作,便是將整個泫氏谷的情況,全部的打探清楚了。
而這邊。
聽得裨將們之言。
趙括微微點頭,便是沉聲道:“如此麼?明白了。”
而後。
趙括沒有絲毫猶豫,便是直接的一擺手:“傳令下去!全體大軍,兵分三路,一線,向西側谷口;一線以東側之谷口;一線則以山嶺之上!”
“而此刻,我軍東側之谷口,以及山嶺之兵,皆爲佯攻!如今攻擊之重點,皆放於西側之谷口!”
隨着趙括的一句之後。
這邊。
無論是趙括的副將,抑或者是廉頗的那些裨將們,皆是面色一變。
瞪大了眼睛,望向趙括的眼神,已經滿是疑惑之色。
不過是片刻。
衆人的話還沒說完。
趙括眯着眼睛,輕輕的笑了笑,便是直接詢問道:“你等之意,乃是吾等此刻的目的,將是突圍出得泫氏谷,馳援大糧山及韓山?貫通我主力大軍和糧道之聯繫?”
隨着趙括的一句之後。
這邊在場衆人皆是點了點頭。
趙括方纔之言,正是他們心中所想。
然而。
不過是片刻之後。
趙括卻是冷笑一聲:“武安君何等樣人?爾等所想,他又豈能不知!?”
趙括的目光緊緊的放在面前的函圖之上。
以劍指向函圖的東側谷口,以及山嶺之地。
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是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刻的東側谷口,以及山嶺之上,必定是布有秦軍重兵!”
說着這些的時候。
趙括咬着牙,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帶上了略微的猙獰:“秦軍此刻,是要置我四十萬趙軍於死地!焉能放得吾等一路東去!?”
頓了頓。
趙括的語氣,是愈加的激昂:“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故,此刻西線之谷口,正是秦軍兵力最爲薄弱之地!”
“自古兵法皆有云,十則圍之,五而攻之,倍則戰之。秦軍兵力,尚遜於我軍一籌。此刻圍困我軍,本就勉強。饒是武安君,亦不敢盲目分兵。如此一來,秦軍必定集結優勢之兵力於東側谷口及山嶺之地。”
“若以此刻,我軍以優勢主力之兵力,攻得西線谷口,本將已有極大把握,直接突圍而去!待到出得泫氏谷,我軍便猶如大鵬升空,魚入大海!一路東去,秦軍必不能擋!”
趙括寥寥數語。
這邊。
在場衆將。
無論是趙括自己的副將,還是廉頗之裨將,望向趙括這個初出茅廬,此前甚至從未上得戰場的趙軍主將。
臉色已經是帶上了一絲傾佩之色。
雖然此刻,趙括帶着趙軍步入險境。
但所有的人都明白。
這不過非戰之罪。
若是雙方相等,正面對決。
在趙括的帶領下,哪怕是武安君,恐怕也未必能輕言勝之。
當下。
那趙括的副將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便是朝着趙括激動的一拱手:“將軍心思縝密,智計頻出!真乃我趙軍之福也!”
而那羣廉頗的裨將,也是恭恭敬敬的朝着趙括一躬身:“將軍妙計,吾等拜服!”
面對衆人之誇讚。
但是此刻的趙括臉上,卻沒有半點的自傲之色。
而是輕嘆一聲,無奈道:“何來妙計?括身爲趙軍主將,不但沒能爲我趙國戰勝趙軍反累趙軍入得此等險境。此番,皆趙括之過也。”
搖了搖頭。
當趙括再一次的擡起頭來,整個人的臉上,已經滿是凝重之色。
那沉重的目光,是一一的在衆人的臉上逡巡而過:“諸位務必謹記,三日之內!吾等必須突圍而出!”
“否則,若繼續被圍,三日之後,吾軍必定士氣不振。屆時,再想突圍而出,便是難之又難……”
趙括一字一句,皆發自肺腑。
而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