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五娘同她的那些姐妹，在堂外驚怒交加，又不敢發聲。
這個案子讓聽審的王宣和馮怡不停搖頭，兩人時不時交換了一下眼神。
審案多年的京兆知府趙素也驚住了，他還沒遇到過這般膽大包天的人。
很多人都震驚地瞪看着，堂裏跪着的這兩人，無不覺得這兩人實在兇殘。
一個將自己的小姐騙去讓人玷污。
一個衝着自己的未婚妻施暴，居然還將人搞死，埋在了自己家的院子裏。
這樣的事，聞所未聞。
趙素愣了一會，問：“這事跟馮氏八竿子打不着，你們怎麼想着訛上她了呢？”
牛韌道：“是淇兒說，‘要是有人問郵二孃的去了何處，就說是馮氏知道郵二孃要同她搶夫君，馮氏叫人把郵二孃除了。’”
“人死了，我也沒別的辦法，只得聽了淇兒的話。”
“大人，全是淇兒呀，我本來想着要退婚的，是她慫恿的，人是她用枕頭捂死……”
趙素看着癱坐在地上的淇兒，問：“牛韌說是你慫恿，人也是你殺的，你怎麼說？”
“大人，不是我，是他威逼我做的呀……”淇兒開始叫冤枉。
挖屍的衙役跑回來稟報，“大人，從牛家的後院挖出一具衣冠不整的女屍。經仵作驗屍，女屍被人捂死，死前遭人玷污。”
衙役的稟報，證實了牛韌的話屬實。
趙素當堂宣判，“淇兒夥同牛韌擄走郵二孃，對其進行玷污，誤殺郵二孃，埋在後院，嫁禍他人。”
“一樁案子犯了幾條律法，第一，擄人爲婢者絞、爲夫者徒三年。”
這一條，淇兒是絞刑，牛韌爲三年。
“第二，玷污者，流放三千里，男女同罪。”
這一條，兩人爲流放。
“第三，兩人誤殺郵二孃，埋屍後院，絞刑。”
聽完這一句，淇兒和牛韌癱坐在地上。
“第四，兩人誣陷尊者，杖六十。”
“數罪併發，判兩人絞刑，先各杖六十。”
趙素判完後，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大呼：“來人，將兩人拖下去先杖六十。”
“是，大人。”
兩邊站立的衙役上前，拖着淇兒和牛韌去施行。
王宣衝拖淇兒的衙役眨了幾下眼，那兩人明白了。
小王大人要他們留下淇兒的性命，讓她再上絞刑。
像這種當堂杖刑的女子，多數時候，杖完後，人就會當場死在堂外。
外面噼裏啪啦杖着人，趙素看了一眼外面的史元娘，他繼續道：“死者之母史五娘，上堂狀告不實，本應被杖四十。”
史五娘全身繃緊，雙腿打着顫，她一雙眼睛哀求地看着馮怡。
“念在史五娘被人哄騙，杖二十。”
史五娘撲通衝馮怡跪了下來，“饒了我吧，再不敢了。”
要不是史五孃的夫君是府衙的小官吏，她早被人上前拖去杖刑了，哪會給她機會在這裏跪着求情。
史五孃的兄弟史友田聞信也匆匆趕來，他聽要杖老姐二十棍，他忙對王宣作揖，“表弟，饒了我姐吧，求你了。”
史家人不停地求着王宣和馮怡，“求你們饒了她。”
趙素也不催，看着史五娘一家給馮三娘求情。
馮怡輕輕對王宣說：“看在你孃的面子上，饒了她這一次。”
王宣看着史家人，滿臉冷漠，他道：“上一輩的恩，我們王府這一代早已加倍還清。這是最後一次我們有交集，以後什麼都公事公辦。”
史有田聽了這話愣住了，他聽出了王宣話裏的意思，從今天起，王府不再認史家這些堂親。
他想說不，那他的姐姐就要被杖刑，死是死不了，這麼大的年紀被當衆杖刑，打個半死，以後這幾家人的孩子也都別想說親了。
嫁出去的女兒，也可能會被休回孃家。
史有田只得咬牙認了，“是，我們以後不再打擾貴府。”
他在心中恨長姐，凡事不跟自己商量就匆匆行事，鬧出事來連累他。
他也恨起了高陽侯府來，認爲高陽侯府的人忘恩負義。
馮怡將史有田的表情看在眼中，在心裏冷哼道，有些人，給他再多的好，他永遠只記得你的不好，從不反思自己的過錯。
外面‘啪啪’板子聲終於結束，被打得半死的兩人，被架去了牢裏。
接下來府衙會將案子上報刑部，查實後，上報陛下審覈，如果不出意外，兩人會在秋後行刑。
案子結束後，衆人散去。
王宣和馮怡站起身，正在向趙素告辭離開。
趙素拱手道：“佩服少夫人，助本官查獲此案。”
馮怡瞅了他一眼，暗忖，老狐狸，明明就是讓我爲他查案。
趙素走到馮三娘跟前，輕聲道：“少夫人，不如我們協作吧。”
王宣驚訝地看着趙素，在他的眼中，趙大人就同那御史沒什麼區別。
趙素爲官正直，從不尋私舞弊，也不結黨營私。
他怎麼想要同三娘協作。王宣雖然驚訝，但是一聲不吭，只靜靜聽着。
馮怡挑了一下眉毛，問：“趙大人，我們有什麼可協作的？”
她指着趙素，“你官。”
她又指着自己，“我民。”
“我想幫也幫不上呀。”馮怡伸出雙手向外攤開。
王宣衝馮怡點頭，誇她說得好。
趙素笑了，他仍不放棄，“本官知道，少夫人能得奇人相助。有的事，本官知道，但無法辦到。”
就今天這個案子，他知道查丫鬟身邊的人，但他只得一一去問話，不敢用人去逼問。
換了馮怡就行，她是被人誣陷的苦主，她可以用任何辦法去證實自己的清白。
趙素接着又道，“有的案子，就這樣撂着，要是能得少夫人相助，說不定能破獲奇案，也能給受害者報仇。”
馮怡沒表態，她在暗想，借這個機會，她可以將風明幾人的身份給洗白。
風明爲前朝侍衛，他現在沒有身份，無法走在人前。
給前朝侍衛洗白，換一個身份，這件事，還只能靠趙素才能辦到。
趙素極爲聰慧，他見馮怡在考慮中，輕聲道：“只要是本官能幫上少夫人的，也會盡力相助。”
馮怡這才點了一下頭，笑道：“只要有需要的時候，我儘量給大人提供線索，破案還是要由大人。”
“那是。”趙素很滿意，能有線索也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