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楊成便不能裝作不知道了，他斷定是曲靈故意傳出咳嗽聲，讓楊成知道是他回來了。
他走出房門，準備去迎接他的師傅。
楊成尚未走出藥堂，便在迴廊中遇到了曲靈。
一見到曲靈，楊成便大吃了一驚，曲靈的變化讓他有些不太相信，眼前之人竟然就是曲靈。
曲靈比起之前要更加的老了，就連鬚髮也白了許多。一張毫無生氣的臉，上面爬滿了皺紋。枯瘦如樹枝般的手指露在袖子外面，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老了十歲左右。
三年時間，就算再怎麼蒼老，也達不到這種程度的。
顯然是曲靈的傷勢又加重了許多。
不僅如此，曲靈的氣色也差到了極點，蠟黃的面色上，佈滿了老年斑，一副如同就要馬上死去的面孔，讓楊成內心居然有了幾分恐懼。
楊成上前給曲靈行了一個禮，道：“師傅，您老總算回來了。”
楊成儘量裝作很熱情的樣子，好讓曲靈根本看不出自己已經覺察到的這個祕密。
就算是現在是懷疑曲靈對他不軌，他也能表現出絲毫的不妥，因爲曲靈雖然看上去一副病殃殃的樣子，但其可怕之處，楊成還是知道的。
他如果越是驚慌失措，越是表現得好像我已經知道你的祕密一樣，就越是容易將他推向不利的環境。
按照他對曲靈的瞭解，見面第一句肯定是問他修煉進境如何，到了什麼程度了。
這些他之前推演的時候，腦海裏都想象過，因此他並不着急，只是站在旁邊等待曲靈的回話。
曲靈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需多禮。然而曲靈咳嗽了兩聲後，果然有氣無力的問道：“近來修煉可有偷懶？修煉進境如何了？”
“弟子從未敢偷懶，如今已完成了七次散功，前兩天才完成的。”
楊成早已想好了如是說，因此他把想好的答案按照自己前兩天想的那樣說了出來。
他想過，如果要是說自己很早以前就修煉完成的，那麼是不是應該表現出了某些症狀，到時候如果回答不好，便容易露餡。
“很好，沒想到你真的修煉完成了，爲師沒白白對你好。”
“多謝師傅，一想到能爲師傅治療身上的傷，自己就想努力早日完成修煉。”
楊成假裝誠懇的說道。但說這話的時候，他卻是滿懷真心說的，如果曲靈的傷勢他真的幫得上忙，他肯定毫不猶豫的。
“爲師算準時間，想你三年內必能突破，如今來了剛剛好。爲師果然沒有看錯你。哈！哈哈！”
曲靈此時高興的大笑起來，貪婪的看向了楊成，深陷的瞳孔讓楊成內心咯噔一聲，他預感到了某種強烈的危險。
楊成知道他必然會這樣子大笑起來，按照楊成對他的瞭解，他應該還會問修煉結束後的感受如何。
“修煉結束後，可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果然曲靈還是問道他修煉完成後的感受了，他知道曲靈是個多疑的人，同時也是一個機關算盡的老狐狸，他必須要問楊成看看修煉後的感受，如果符合預期了，纔會放下心來。
即便面對楊成這般看上去老實的人，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放鬆。
楊成如實的將那天自己修煉達到七次散功後的表現說了出來。
“弟子這兩日總覺得頭有些暈，身上變得有氣無力的，那些寒氣散得乾乾淨淨的，卻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你把手伸出來，爲師爲你把把脈。”
這讓楊成感到有些寒冷。
楊成並不是怕他查看，就從脈象而言，曲靈是分辨不出七次散功和九次散功的區別的。即便是楊成自身也無法判斷兩者的區別。
但是有點讓他擔心的是，第七次結束後的症狀會持續多久，他倒是不知道，因此他只能說自己前兩天才修煉完成。
曲靈緊閉着雙眼，認真感受着楊成經脈中的氣流變化，片刻後，他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沒有任何氣流的波動，你果然修煉完成了！哈哈哈！”曲靈緊緊握住楊成的手腕，內心極度的興奮。
他終於是看到曙光的到來，他在這赤霞宗隱姓埋名了數十年，他的太多不甘，都埋藏在這裏。
如今，他要從這裏再次出發，去追尋他心中的大道。
“師傅，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爲你療傷？”楊成試探性的問出了這句話。
他目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試探出曲靈究竟對他是否心懷不軌之心，但曲靈的老奸巨猾，就是不肯透露半點。
這樣楊成也非常爲難，若是就此翻臉，萬一曲靈真的沒有爲非作歹之心，那楊成就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此楊成目前也是試探着問道。
“此事不急，爲師還有一點東西沒準備好。”
曲靈卻如同一個耐心的獵人一般，不急不躁了。
楊成聞言，心中暗道不好。如果曲靈一直不露出馬腳，那自己的處境就會越來越危險。
然而曲靈卻一早就提防着楊成的。
曲靈在藥堂之時，日夜監視着藥堂的一草一木，楊成何時出門，和誰出門，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其他四人，也是如此。
那日馬同夜出，被人殺死的那天晚上，他也發現了馬同翻牆的一舉一動。
剛纔回來之前，他就用神識感應到了楊成的神識，因此他早就知道楊成有所警覺。
越到這種時刻，曲靈就顯得越沉穩。
反而是楊成，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因爲此時不問，他將陷入被動了。
“不知師傅還有什麼沒準備好？可有用得上弟子的地方。”
楊成再次試探性的問道。
“爲師還將佈置一個法陣，到時候你便是那法陣的陣眼，到那時，就該輪到你來幫助爲師恢復傷勢了。”
“哦？什麼法陣？”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此言一出，楊成心裏咯噔一聲，此事果然有些蹊蹺。他對這些法陣之事是全然不懂的，此時又問不出個所以然。
“你先回去，明日你去前廳找我，我細細和你講。今日爲師也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
曲靈是不會在這時候露出什麼破綻的。
他倒不是擔心楊成跑了，他有自信，楊成是跑不掉的。
如今楊成七次散功已然完成，煮熟的鴨子，是無論如何也飛不掉的。
“是，師傅。”
楊成知道問不出什麼有效的信息，便不打算再問，只能等到時候見招拆招。
他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曲靈是否真的有不軌之心，只要確認了這一點，那接下來便是反擊的時候。
師徒二人的鬥智鬥勇，相互算計這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