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主要看他的生長環境,和在紙上着墨的人寫下什麼樣的痕跡。
即便他們一開始就已經是成年人的體態,但他們也不過是被鮮血催養,懵懂地來到世上的精魄,靈魂應該算是和孩童無異。
在戰場上,大家都更加習慣不拘小節,根本就沒有偷東西這種概念,想要什麼都是當下着急就直接拿了,頂多就是後面和兄弟說一聲。
逾白唸書,他念的是兵法。
他學的是如何將想要的佔爲己有,紙上的文字告訴他如何用計謀侵佔他人的領地。
沒有詩詞文章告訴他,不可爲盜,不可行竊。
第一次抓牛,他們就是覺得那是抓來的,因爲想要把牛牽走的時候它還跑了呢,跑了之後他們費勁兒抓來的呀。
這有什麼問題?
但是葉溪清生氣了,他說他們偷牛,事後可把他們非常嚴重的罵了一頓呢。
什麼是偷啊?
那時候葉溪清只是罵他們偷東西不對,這種行爲不好。是非常可恥的行爲!但沒具體說明何爲偷盜。
逾白和宴溫就商量,何爲偷盜呢,是不是以前山上那些層出不窮的山賊?他們行軍打仗時,也經常被人叫做搶佔領土的賊。
於是就有了第二次,那時候他們就記得葉溪清說這種行爲不好,還想着那就深更半夜去,不被人看見不就沒事了?
但第二次偷雞,葉溪清生氣了,那次他們纔開始正視自己的問題,才真正明白什麼是偷竊。
那之後自然就認識自己的錯誤不敢再去偷雞摸狗的了。
但他們還是想要把葉溪清喜歡的東西送給他,可實在想不出來葉溪清喜歡什麼。他喜歡喝茶,喝的都是十分昂貴的好茶,他們買不起。
葉溪清有很多豪車,他們也買不起。
他喜歡筆墨紙硯,寫字畫畫,這些葉溪清都有,且一個比一個好。
葉溪清不缺錢,不缺物質。
但他最近喫的好少哦。宴溫就想到之前看葉溪清挺喜歡喫雞肉的,各種口味的雞肉他都愛喫,所以就想買兩隻雞送給葉溪清。
只是不知道是公雞好喫還是母雞好喫,那就一樣買一隻好了。
“對不起孃親,我們只是好不容易有家人了,一時得意忘形…以後不會了。”逾白低着頭承認錯誤,旁邊的宴溫已經哭到上氣不接下氣了。
逾白:……
拜託,我知道氛圍有些傷感,但你能不能哭的小聲一點,你這麼大聲我都怕孃親沒聽到我的話!
旁邊宴溫哪裏能知道逾白的心聲,他只知道,逾白說的好對哦。他們以前可真慘啊嗚嗚嗚,竟然什麼都不懂還上陣殺敵!
他們以前,就算胳膊被砍斷鮮血噴濺,都是自己咬牙忍着,等落塵給他們催一條新的胳膊出來。
嗚嗚嗚,這樣一對比,他們也太慘了吧!
許是宴溫哭的太悲傷了,悲傷到嚎啕大哭,要發泄自己所有的委屈似的,聲音越來越大,茶茶都出來了。
葉溪清嘆了口氣,真拿他們沒辦法。
他招招手,“過來吧。”
逾白和宴溫對視一眼,趕緊跑過去衝進葉溪清懷裏,逾白也沒忍住嗚咽兩聲。嗚嗚他也覺得他們以前好慘哦,沒爹沒孃還要打仗。
可那時候不打仗不行啊,若是不打仗,家國會破,領地會被分割,可憐的百姓會流離失所。
黑暗會永遠籠罩着那片土地,生命都會被毒素侵染,也就不會再有人類的存在。
世界將會被巫妖佔林,被惡鬼侵蝕,成爲魔物的樂園。即便有人類,也只不過是生來爲奴爲牲畜。
還好他們堅持下來,爲了人類的未來而流盡鮮血。
逾白嘀嘀咕咕的委屈着,葉溪清默默擡眼,涼涼地看向石青堰。
石青堰:……
他以前真的沒時間教孩子啊!成天沒住在戰場上都不錯了,怎麼還有時間帶孩子!
葉溪清左右一邊抱着一個腦袋,輕柔順撫着,“好了,沒事了。謝謝你們的心意,我很喜歡。”
雖然是真的無法喜歡兩隻雞,但現在都這種情況了,他總不能還沒有心的直言吧?
“不過,既然是新年收到的禮物,殺了未免太不合適,暫時就當寵物養着吧。”葉溪清說着笑了一下,“只是你們得注意着點,小心他們會成爲小狼和小狐狸的食物。”
宴溫擡起頭來,擦擦眼睛用力點頭,“我們一定會緊緊盯着的!絕對不會給小狼一家偷喫的機會!”
逾白仰起頭,想到之前賣家告訴他的話,轉述一遍給葉溪清聽。
“我們買的時候,那個賣家說那隻老母雞已經會下蛋了,而且每天都會下一個蛋風雨無阻的,這是不是說明孃親可以每天都喫一個老母雞下的新鮮蛋啦?”
葉溪清眨眨眼,這麼說是沒錯啦,但這樣真的好嗎?要當着雞媽媽的面把蛋拿走,然後再喫掉?
石青堰此時挺身而出,“沒事,撿雞蛋這個惡人就讓我來當吧!”
葉少爺沒搭理他,這個不會帶孩子的笨蛋。你最好今天晚上睜着眼睛睡覺,不然我真怕把你拉出去埋了。
雖然葉溪清的把人埋了只是想想,但沒想到他還真的這麼快就來活了。
等他收到他大哥的短信時,還有些驚訝,這大過年的怎麼就給他拉活兒來了呢。
哦,新年,見血,圖個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