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屬於凶禮的範圍,因其囊括天人、君臣、父子、仁孝等諸義,而受歷代所重。
對待喪葬,古人,尤其是有一定地位的古人,一貫是視死如伺生。
生前位高權重,榮華富貴,享盡一切。
自然死後也想要把陽間的優渥財富與待遇,繼續帶到陰間去。
也是由此,即使到了幾百年後的明朝,活人殉葬也是沒有斷絕。
當然,韋光慶自然沒有這個活人殉葬的待遇,說句直接點的,他給人陪葬還差不多。
羅夏應付了府衙裏的來人幾句,工作流程做完後,幾個衙役就神態輕鬆的離開了。
羅夏也從那個一起上班做工的同事嘴裏問清楚了韋光慶的死因。
仵作得出的結論,是身體陰弱玩樂後,導致的忽然爆死。
得益於開國皇帝趙匡胤同樣的暴死死因,宋朝對暴死這方面的檢查還是很先進的,尤其是在這首府之地汴梁更是如此。
仵作結論是死亡無疑問。
“到時候你準備上多少帛金?”
兩個衙役離開後,同事沒有一起離開,反而拉着羅夏到了一邊,神態苦惱的道。
“......”羅夏。
剛穿越過來啊,就被又拿又佔的,現在還要隨禮......他上輩子是欠了這個韋光慶的禮金了嗎?
“隨大流吧。”羅夏情緒複雜道,“你們出多少?”
“當然是看級別了。”同事道,“上面入品的一個主事兩個副主事的每個一兩,咱們這些同事,就乾脆合送三十兩了。”
“咱們這些人每個出三百文,湊起來就差不多了,誰要是翻倍出,到時候可以代表我們這些人的親自送去,怎麼樣,你要出這個錢嗎?”
同事說出了最想問的話。
“行。”
羅夏乾脆的點了點頭,他剛好也是準備去調查下韋光慶的死因。
玩笑歸玩笑。
他還不至於因爲被佔便宜就這麼斤斤計較的。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可知道。
一夜過去,兩個人全掛,還都是猝死的死因。
這要還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羅夏覺得他可以當刑天了。
從他的劇情身份來說,是沒有什麼仇家的,他傾向自己是被韋光慶給連帶的拖累了。
同事當即就把裝袋子的銀子遞給了羅夏。
“這裏面就是了,你添上就行了。”
說完,同事麻溜的就準備撤了。
羅夏連忙抓住對方,在對方落定離手不能反悔的警惕眼神裏,無語道:“韋光慶的家在哪你還沒說啊!”
根據劇情記憶來看,他是不知道韋光慶家在哪裏的,而韋光慶也一直沒說。
足見那傢伙喫羊湯時,肯定就沒想着讓他過去喫一頓的喫回來。
和下次有空我請有異曲同工之妙。
成年人的放鴿子。
“哦,你看看我!”同事恍然點頭,旋即告訴了羅夏位置,並提醒道,“你可以下午再過去,那邊現在亂糟糟的,靈堂什麼的都還沒有佈置好。”
謝過對方的好意,羅夏目送對方離開後,目光忽然一暗,身體迴轉到了屋子裏。
在他轉身回屋時,屋檐上,一隻麻雀驟然飛起,向着對方指點的地方而去。
羅夏等人居住的地方距離工作的樓店務都不遠,全都住在了第三甜水巷那片區域裏。
這裏距離大遼人使驛路是貼着的,算是方便服務上朝大遼了。
畢竟汴梁裏租房子,很多都是外地人,而論及外地人最多的,莫過於大遼人使驛路那塊地方了。
很多好宅子都是專門爲一些遼人貴族備着的。
因此韋光慶家,天上的麻雀很快就找到了。
從天上看,韋光慶顯然也不是老實的,對方的房子,是座兩進的宅子——倒不是沒有三進的,但那就太顯眼了。
此時外院一些人正在忙碌着,白布什麼的都已經掛上了。
一輛空馬車也正在從這座宅子裏往外出。
麻雀翅膀煽動着,來到了前院裏。
此時院裏的棺材已經搭建好了。
而半夜分別時,紅光滿面的韋光慶此時面容慘白,臉頰兩側用胭脂畫了個高原紅,已經規規整整的躺在裏面,一動不動了。
“哎,老哥,你說你......”
麻雀跳到了棺材邊緣,看着棺材裏的韋光慶,發出了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兩根翅膀還輕輕的扇了扇風,像是爲棺材裏的韋光慶清風送行一般。
幾個忙活的人見此都是驚訝不已,也因此小心翼翼的不敢驅趕了。
“你欠的羊湯和花茶坊的賬目我就不問了,嫂子我看看,要是漂亮,沒人依靠,我就幫你照顧幾年。”
“要是不漂亮,那我幫你找個好人家嫁了,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一起飄過的情了。”
麻雀嘰嘰喳喳着,聲音清脆,一些幫忙打下手的人,都是不由感嘆,這麻雀也有知恩圖報之心啊。
至於恩情的話,應該是韋光慶那天用一些饅頭碎粒之類的餵養過吧?
麻雀沿着棺材漫步走了一圈,接着振翅飛起,飛過了前院,向着屋後而去。
剛纔他就看了,前院裏忙碌的都是一些男丁和兩個丫鬟僕人打扮的,未亡人皮膚的,是一個沒有看到。
嫂子應該是在院子後面的屋子裏,憂傷過度,還沒有出來的關係吧?
麻雀來回轉悠了幾圈,接着在一座比較偏僻的,像是柴房的地方忽然停下。
木門從裏面緊閉。
但這難不倒羅夏,只見他光明正大的就用鳥喙把窗戶紙戳出了一個小洞,接着鳥眼把裏面的場景收入眼底。
窗戶的白紙如果是人站在外面,必然會倒影出一個人影。
所以屋子裏的人顯然不怕有人偷聽,但沒想到偷聽的不是人,而是一隻麻雀。
屋裏的景象映入眼簾,鳥眼瞬間睜大了。
之間柴房裏,兩個人影正糾纏在一起。
一個穿着未亡人套裝,相貌秀麗。
一個則是穿着下人的衣服,三十來歲的樣子,面容似乎被火燒過,幾乎毀容。
兩人抱在一起,像是美女與野獸,還是那種毀容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