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死死盯着地面上那三顆腦袋,表情複雜,其中既有暢快,又有難掩的悲痛。
現在人死了,江楓他們的仇報了,但又有什麼用?
人死不能復生。
“李詩情,老龐他們怎麼樣了......”
這時,張成儘管在開始就竭力壓着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壓不下去了。
他聲音有點兒顫抖,眼中飽含着希冀的看向了李詩情。
儘管看不到張成的表情,但從語氣能隱隱想象到對方表情的李詩情,忽然有點兒慶幸:
等下自己不用看到張警官那變的失望無比的眼神。
她搖了搖頭,沒忍心說什麼,但張成就什麼都知道了。
工作在一線刑警多年的張成,悲痛的閉了下雙眼。
他早知道。
畢竟既然進入了這種等級的間諜基地,那些人又怎麼可能還讓老龐他們活着?
至於李詩情爲什麼沒死,張成不用想都知道,這些人一定是想要問出這個女孩是怎麼知道他們身份的。
引起這些人綁架的原因李詩情說了,但她爲什麼知道那個號碼和那些內容的事情,卻是還沒有說。
張成出發的早,不清楚這其中原因,但杜局等人卻是隱隱知道李詩情知道那些信息的原因。
必然是肖鶴雲嘴裏的「時間循環」的關係。
也許在前幾次循環中,李詩情知道了那個號碼和那些信息。
唯一的問題,就是既然知道了那些信息,上面的人給了這種理應保密等級極高的聯繫方式,那又怎麼可能會被高文斌等知道的?
難道上面的人裏有......
杜局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無限懷疑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羅先生,我需要打個電話,把這裏的事情彙報一下。”
杜局看向了李詩情肩膀上的那隻烏鴉,她似乎隱隱看到那隻烏鴉身上隱隱有個反光。
烏鴉輕點鳥喙。
電話很快接通。
“高文斌已經證實死亡,現場看到其人頭殘骸,以及另外兩個不認識的人頭,根據羅先生所說,另外兩人也是首領。”
杜局言簡意賅的對着手機道。
很快,一個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杜局接聽,旋即把攝像頭對準了地面。
有幾個法醫戴着手套的把人頭裝好,放置在了證物箱中。
還從勘察箱中取出了一些儀器,做了一個初步的死亡時間認定。
儘管人頭滿是血污,但因爲死亡時間不長,還是能清楚辨認出相貌的。
這就是高文斌。
手機對面響起了一陣騷動,旋即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感謝羅夏先生的幫助。”
一隻烏鴉來到了杜局身邊,輕盈的落在對方肩膀上,油光水滑的鳥頭貼着杜局的臉頰,看向了杜局手裏的手機。
“不用道謝,我行動的目標,從來都是順着自己的心意,所以你們的感謝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我行動的原因。”
這距離一近,幾人眼神都是一動。
烏鴉漆黑的羽毛身上,原來用細細的黑色帶子綁着小小一個黑色攝像頭一樣的東西。
距離稍遠的話,他們真不一定能察覺到。
“......羅先生,您肆意展示自己的能力,是因爲循環嗎?”電話對面響起幾道驚歎,隨即有聲音疑惑道。
其中杜局一步不敢動,生怕驚動了烏鴉被撓上一爪子的樣子。
“我是不會把自己的安全寄託在不確定事件上的。”烏鴉開口道,“時間循環,對我來說就是不確定。”
幾乎同時,會議室內,監控畫面上,「羅夏」說出了同樣的話。
監控室內,太古花園小區裏,杜局和電話裏的人,隱隱能聽到對面的同樣的聲音。
兩道平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而且......”
一隻只烏鴉跳躍着,在天空,在路燈,在燈光下,在地面,在半空,在衆人背後、身前......一句接一句,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
“你們又怎麼確認......”
一隻烏鴉圍繞衆人盤旋了一圈。
“你知道我是誰呢?”
漆黑的鴉眼中倒映着衆人疑惑的面龐,其中張成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瞳驟然緊縮了一下。
“羅夏是誰?”
監控室內,胖子平靜的話響起。
“是這個幾乎三百斤的胖子......”
監控室內的胖子「羅夏」舉起雙手。
“還是這兩個一直保護着李詩情的兩人?”
兩道身影目光平靜的看着衆人,旋即忽然展露出一張標準的笑容。
露出了八顆牙齒。
“羅夏是什麼?”
天空中的烏鴉鳴叫着,俯瞰着仰頭看來的一衆人。
月光照射在那漆黑的小巧身體上,隱隱透着一股清冷之感。
“證明人類存在的是身體還是精神?”
有烏鴉在消防車上展翅度步,似是陷入了一場人生哲學的思考中。
“從開始到現在......”
一隻烏鴉忽然振翅落在了黑暗中,停在了一個肩膀上。
“你們怎麼確信,我出現在你們面前過?”
黑暗中,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在衆人緊縮的眼神中,那赫然是瘦下來的羅夏。
接着不等一衆人行動,另外一張同樣的臉龐也一起出現了。
兩個羅夏!?
不,加上那個胖的,是三個!
杜局等人心神搖動,幾乎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誰又知道,所謂羅夏,他又是不是我操控的人偶呢?”
兩道消瘦的羅夏微微一笑,在杜局等人見鬼的眼神中,身體如同青煙般的消失不見。
杜局等人幾乎如同置身在一場夢中。
精神像是經歷了一場奇幻又詭異的旅行。
世界觀都有點兒崩碎了。
視頻電話對面,儘管沒有親身經歷的杜局等人感受深刻,但他們也一個個都是震撼不已。
甚至震撼到有種驚悚感。
時間11:55分。
“鳥兒是我,蒼鷹是我,毒蛇是我......”天空有幾道聲音異口同聲的這麼說道,“我無處不在,無處卻又不是我。”
捂着李詩情眼睛的身影邊上,另外一道身影上前一步,那張兇悍的臉上緩緩道:“男人是我,胖子是我,女人是我,孩子也是我......”
“所以......”男人道,“你們知道該怎麼稱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