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面玻璃的觀察室裏,一衆局內高層全部都密切關注着肖鶴雲的反應。
45路公交車爆炸案已經正式定義爲恐怖襲擊,而肖鶴雲這個表現如此奇葩的,自然是所有人重點標記的目標——尤其是在對方還涉嫌和彩票高層勾結的情況下。
此案就越發的大了。
“張成警官,江楓警官,你們性格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啊。”
“一個依然這麼冷靜,一個則還是這麼暴躁。”
一邊說,肖鶴雲一邊看着江楓連連搖頭。
江楓看着肖鶴雲這種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由拍桌怒道:“你什麼意思,態度端正點,你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
張成沒有阻攔徒弟,只是思索對方話裏是什麼意思。
是故弄玄虛還是什麼?
肖鶴雲看着兩人,忽然笑了兩聲,旋即不等兩人詢問,就伸手看着手腕上的銀手鐲道:“但我應該沒有犯什麼法吧,難道中彩票太多,也是犯法的事情了嗎?”
“你那是彩票的問題嗎?”江楓瞪眼怒道,“說!是不是公交車爆炸案的製造者,告訴你這些中獎彩票,讓你以此爲他做事的!?”
“以前我說了很多次,你們都不相信,雖然今天說你們很大概率會相信吧,但我偏偏不說了。”
看着滿是急躁的江楓,肖鶴雲反而是兩手一攤的好整以暇起來。
“你!”江楓氣急。
“很多次,我記得,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張成阻攔了江楓的發作,目光平和而又暗含銳利的盯着肖鶴雲。
二十多年老刑警的目光,縱使是現在膨脹無比的肖鶴雲,也下意識避開了張成的目光,有點兒不自在。
不過現在已經把循環完全當成寶貝的肖鶴雲,可不會像是前幾次一樣,儘量幫警方破案了——縱使要破,也要在他撈足好處之後再破。
而且相比現在人都死完了的事發之後破案,他到時可以請求羅哥把全車的人都救下後再破案。
所以現在肖鶴雲很坦然,完全沒有所謂的死人很多的心理壓力,甚至看着江楓急躁的表情,他還感覺很有趣。
畢竟看着公交車都炸了十來次了,該有的衝擊早過了,他現在不僅沒有衝擊,甚至有點兒想笑。
而他細微的表情變化,讓江楓越加憤怒的同時,也讓張成心裏對於對方的冷血程度感到齒冷。
不過他愈加肯定這個肖鶴雲的問題很大了。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暫時不問你,現在可以說說你嘴裏羅哥的事情嗎?”
看着沉默不語的肖鶴雲,張成溫聲道。
“所謂的羅哥,是和你們一起下車的羅夏嗎?“
“我嘴裏的羅哥當然是羅夏了。”
不涉及真相,肖鶴雲倒是不介意表達自己發自內心的感激。
在七巧彩“緊急技術調整”時,他就已經得了一千六百萬的獎金——第七把他直接買了一千倍的!
算下來,他現在的身價也差不多兩千萬了,更別說他買的百倍兩個球了,等到開獎,他就是五億身價的豪富了!
“嗯,你爲什麼要感謝他?公交車上,你們下來的原因,是因爲他嗎?”張成詢問道。
沒有否認你們嗎,看來這幾人果然是有他們所不知道的聯繫在內的。
觀察室內,一衆局內高層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爲什麼要感激羅哥?”肖鶴雲忽然笑道,“張警官,如果有個人點醒你,讓原本覺得深陷麻煩的你知道,你本可以做一天的‘神’,那你會感激他嗎?”
“神?”
張成眉頭微皺。
他感覺對方和那個叫盧迪的,在警局裏說是未來人來拯救他的少年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就是我的想法了。”肖鶴雲嘴角露出笑容的點頭道。
一旁江楓竭力壓抑暴躁情緒,死死瞪着這個冷血無比的肖鶴雲,沒有去打擾師傅的談話節奏。
“所以,你所謂一天的‘神’又是什麼,我可不覺得,我們作爲普通人的警察,可以抓住一位‘神’,哪怕只是一天。”
張成話語裏沒有嘲笑的意思,只是一幅認真探討的好奇之色。
“山林川穀丘陵,能出雲爲風雨,見怪物,皆曰神。”肖鶴雲道,“當那些具備超乎尋常能力的人如果到了古代,展現其瑰麗莫測,世人如何不崇敬爲神?”
“所謂神,爲不可思議,異乎尋常。”
肖鶴雲說完後,就不再說了,只是把目光看向了江楓:“江警官,我的律師什麼時候能來,如果沒有證據的話,你們抓我是不是不太妥當?”
“在律師來之前,我是不會再說什麼了。”
說完後,肖鶴雲就閉上乾澀的眼睛,沉默不語了。
他準備等到律師來了,申請下電視看看開獎結果。
不行的話直接問律師開獎結果也行——雖然七巧彩和刮刮彩已經驗證了彩票可行性,但他還是想要確定下。
畢竟事關五個億的金額,一生一世花不完啊!
“肖先生,正常案件是可以請律師的。但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動犯罪、特別重大賄賂犯罪案件,在偵查期間辯護律師會見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要經偵查機關許可纔可以。”
“而肖先生你現在涉嫌案件,涉及了危害國家安全,恐怖活動犯罪,以及重大賄賂犯罪,所以......”
在肖鶴雲驟然睜開的眼睛裏,張成認真規勸道:“我希望肖先生想明白,能夠編制這種程度的犯罪者,他們會不會讓你這個知情者繼續活下去?和我們警方合作,纔是你減輕罪行,保住性命的唯一方法。”
肖鶴雲瞥了眼張成,隨後看了眼時間後,有恃無恐的笑了下,繼續閉上了眼睛不說話了。
“肖先生,此案如此重大,全國人民甚至是全世界都在關注,所以我們是一定要追尋出結果的,希望你不要抱有僥倖心理。”
“沉默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越拖,你的問題只會越大。”
等了會,不見肖鶴雲迴應的張成搖了搖頭,起身拿起杯子,走出了審訊室。
而江楓則是頂上師傅的位置,高強度的大燈一照,開始進行疲勞和情緒轟炸:睡什麼睡,你還是人嗎,那麼多人死了,你還有心嗎,你同學父母親戚知道了怎麼看你之類的。
在不斷的重複轟炸裏,縱使是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的肖鶴雲,情緒也不禁漸漸上頭了。
最終眼皮不斷顫抖的他重新睜開眼睛,死死的盯着江楓,如果眼神是把刀子,直接就砍江楓十來刀了。
觀察室。
“老張,肖鶴雲嘴裏的神,你怎麼看?”
看着不斷被江楓怒噴的肖鶴雲,杜局摸了摸下巴道。
“杜局,張隊長,肖鶴雲嘴裏的神說是異乎尋常,但他展現了什麼嗎?”小葉警官這時滿是疑惑的道。
“他給我們展現了自己的‘神’,不是嗎?”張成端着水杯,喝了口水,即使現在想起,依然不免心神搖動,“他展現了自己的‘前知’,通過那瘋狂的中獎行爲。”
“而如果他所說的一天的‘神’,自己是‘前知’的話,另外那個小姑娘又是什麼,還有那個眼下看起來最神祕的羅夏,又是什麼能力了?”
張成喃喃道。
一旁局內高層聽到張成喃喃自語的話,稍微想想,身上就情不自禁的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