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由於她一使勁兒,寂堯的身子又往下滑了一點,半個身子全在懸崖外,這個角度,赫瀾和北霆都知道,寂堯此時已經完全沒有行動能力了。
他只能像個繩索一樣,幫助赫瀾往上爬。
寂堯眼睛全紅了,可他怎麼都不撒手。
眼下,只有兩個辦法。
要麼,赫瀾爬上去。
要麼,北霆爬上去。
只能救一個,不然,他們三個都會掉下去。
“赫瀾,這一生我只能送你這一程了,不忍言別,但車已到站,我原路返回,你遠走高飛。”
北霆掛在懸崖峭壁上,海風吹着他,他笑着看她,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不不能撒手啊”赫瀾拼命的嘶吼。
北霆沒有撒手。
然而,寂堯的眼角已經有血滑了出來,他撐不住了。
眼神與那雙藍眸對視上,兩個男人似乎交流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之後,赫瀾就親眼看着寂堯,慢慢鬆開了抓住北霆的手。
彷彿是慢鏡頭一樣,他一點點鬆開手指,北霆也沒有掙扎,當手一撒開,北霆失重,身影逐漸縮小。
赫瀾嘶吼,眼眶猩紅:“小北”
眼底,是小北慢慢墜下懸崖,隨後身體磕在石頭上,一瞬間他的嘴角與耳朵便全是血涌了出來。
不等看清他的表情,他便掉進了海里。
那最後一眼,赫瀾看到了。
看到了他在笑。
與他們相識的時候一樣的笑,像是春風暖陽,沁人心脾。
小北的聲音似乎還徘徊在耳畔。
“我原路返回你遠走高飛”
“這一生,我只送你一程,這一程便是一生”
赫瀾不知道她是怎麼爬上的懸崖,當坐在懸崖邊時,周圍遍地都是屍體,安靜到只剩下海風呼嘯的聲音。
肆虐的灌進耳朵裏,吹的她的耳膜都在隱隱作痛。
一旁的男人眼角有血淚,雙腿被鋒利的石頭割破,不停地流着血。
他不顧自己的傷,爬到赫瀾身邊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海風吹來時,他聽見了赫瀾平靜的聲音。
“爲什麼”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平靜的像是個沒有生氣的人。
寂堯怔怔擡頭,眼睛裏還蕩着血色,暗紅暗紅的,甚是嚇人。
赫瀾緊盯着他的眼睛,她帶着哭腔問:“爲什麼要放手”
“爲什麼”
“爲什麼”
一遍遍的質問,撕心裂肺的質問,痛心疾首的質問。
寂堯要撫摸她臉頰傷口的手,就生生的頓在了半空。
在那一刻,他聽見了自己心裂開的聲音。
“你爲什麼要鬆開他的手”赫瀾眼淚滂沱,她眼裏盡是悲慟。
赫瀾呢喃:“他會死的”
寂堯就那麼看着她,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回答隻言片語。
好安靜。
安靜到連風聲都聽不到了,唯獨剩下她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質問聲佔據他的腦海。
戰火停了,兩敗俱傷。
山頂處,除了他們兩人,再無活人。
一條不知從哪裏飄來的紅布晃晃蕩蕩的落在他們中間。
赫瀾沒有看,寂堯卻瞄了一眼,而後笑了。
他抓起那條紅布慢慢起身,一句話都沒有,轉身離開。
他握住的紅布露出一個邊,布上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堯字的半邊。
緣分散,紅布飄
“噗通”
寂堯的腳步瞬間僵住,身子都在抖。
他聽見了,那是人跳進海里的聲音。
忽然,狂風驟雨,席捲海面,獨留他孤寂的背影。
赫瀾,原來爲了他,你都可以去死嗎
那我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