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一瞬間就讀懂了皇帝眼裏目光的意思。
神色微斂。
皇帝似乎並不想讓她追究這件事。
可皇帝方纔爲什麼不幫着她說話,反而現在卻在維護寂夜
疑惑只一會兒,赫瀾就明瞭了。
她方纔佔了上風,倘若寂夜就此罷手這事兒也就罷了,可寂夜非要弄死那個小僕人,之後寂夜終於害怕,在鬆了口時,那冷淡的大祭司竟然插了進來。
所以這事兒,眼下皇帝說停已經不行了。
因爲大祭司想知道怎麼回事。
赫瀾看了眼那靜如水的男子,眼波微動。
正低着頭的男子沒動,身影修長,氣質如雪,淡定自若。
忽然,他竟開了口:“那小丫鬟這麼久都沒從那邊回來,怕是接觸過禮盒的人太多,既然如此,便罷了吧。”
一聽他鬆口,皇帝鬆了口氣,忙道:“你們也都快都落座吧”
說話間,皇帝陰鬱的眼神落到了寂夜的身上。
寂夜咬了咬牙,面色不佳的回到了座位上。
而赫瀾坐的位置正是大祭司的旁邊,因爲當朝能與大祭司並排的,只有堯王,堯王不在,便她來坐。
坐下的一瞬,她就聞到一股淡香,清冷的味道,竟是薄荷草的氣味。
她不動聲色的掃了眼身旁的男子。
他言語寡淡,動作更是少的很,目光似水,靜靜地欣賞宮娥們的舞蹈,臉上的笑始終保持在一個度上,看不清喜怒。
這人,倒是與寂堯截然相反。
他心素如簡,人淡如茶,像是沒有危險的清風。
而寂堯深如潭水,神祕冷傲,似是極其威脅的冰凌。
這場夜宴,只是接待大祭司的。
與其他人都沒什麼關係,望着殿外的皎潔的明月,赫瀾沒有驚動任何人走了出去。
站在迴廊裏望月,月色漸漸朦朧,冷風吹拂,像是要下雨。
她拿出袖口裏的玲瓏鏡,慢慢的寫了一行字。
寂堯,我好想你。
在她一個人面對寂夜的時候,當她衆目睽睽之下保護堯王府聲譽的時候,她突然好想念寂堯。
她不怕什麼,也不畏懼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悲涼。
她厭倦了孤軍奮鬥的日子,總想身邊有個人。
而那個人,只能是寂堯。
可一想到從這裏到城縣山邊的距離,估摸得有個幾百裏。
在這隻能騎馬的年代,幾百裏的路程,得趕多少天,繞是寂堯那種腿腳快武功高的,估計也得明天能到最邊的山腳。
她去不得,他也回不來。
話從玲瓏鏡上消失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對面傳來回應。
赫瀾嘆了口氣,把玲瓏鏡放了回去。
應該是在忙吧。
思緒拉回來時,就看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那清風般的男子始終盯着她袖口的位置,眼裏寡淡的光似乎有了波動,就連那始終平坦的眉,都有了一絲皺痕。
似乎發現了赫瀾的視線,男子淡淡的挪開目光,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走下臺階,漸漸消失在了夜裏。
看着那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赫瀾笑了笑。
這人,還真是渾身上下都寫着一個靜字,就像矗立在寒冬的松樹,任由風霜雪雨,依舊不動聲色。
委實安靜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