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得知您醒來,巖護衛特意來看您。”予書端着托盤從外面進來,她估摸着人該醒了。
待她來到近前,見謝雁歸點頭,便將托盤放下,把人扶起來後,纔將魏巖請進來。
“醒了就好,我真怕你跟那個沈懷亦似的,睡那麼久!”
進到營帳,見了謝雁歸後,魏巖開口就是這一句。
謝雁歸不由得笑笑,衝他點點頭。
在邊關內,魏巖見證了沈懷亦從醒來到恢復的過程,知道她現在不太能說話,勉強說對身體不利,所以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在進來之前,他早跟予書通過氣,所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心中有數。
他看着予書喂謝雁歸喫飯喝藥,忽然之間有些感嘆。
從前兩人跟死對頭似的,他聽說過謝雁歸受重傷昏迷之事,可她回到京都時,卻全然瞧不出什麼。
唯一那次說是犯了舊疾,也就是瞧着臉色不大好,看上去不怎麼虛弱。
所以那時候魏巖更傾向於謝雁歸是裝出來的。
直到來了黔南,親眼看到沈懷亦,再看如今重傷才醒的謝雁歸,那種感覺才更爲真實。
如果能夠回到當初,他一定要給那時候的自己兩個耳光,畢竟他的莽撞跟偏見,的確導致了謝雁歸舊傷復發。
“巖護衛,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見謝雁歸盯着魏巖,予書轉頭看過來,笑着問道。
“沒什麼,就是難得看你們姑娘這樣,有點不習慣,謝將軍,你可要快些好起來,我還指望回頭你帶我回京都呢!”
魏巖玩笑似的開口,謝雁歸衝着他點點頭,她一邊喫東西,一邊觀察他臉上的神情。
予書的確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有些事她還是知道的,比如雲瀾的事。
跟魏巖聊天的時候,她知道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雖然不似她跟姑母那般,卻也差不多。
她實在是無法想象,若有一天她失去姑母,會是怎樣心情?
恐怕當時就要一口血噴出來。
“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注意到謝雁歸的目光,魏巖笑道。
他打量着謝雁歸,大概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瞞你說,我心裏確實難受,現在說起來,還覺得心頭堵得很。”
“可……這其實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也是……他的選擇,他讓我來邊關投奔你,一定是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
“或者可以說是,這個結果就是他想要的。”
“我在邊關這段時間,仰仗於常修跟予書姑娘,得知許多消息,尤其京都內的,他用自己的死讓陛下有了鬆懈,所以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般。”
“只怕那位也想不到,如今攪弄了風雲的人,其實是個死人,所以任由他怎麼派人去查,都查不出來。”
“這也給了其他的人便利,那位既然要查,所能動用也願意相信的就那麼多,調走一部分,就會給其他人機會。”
“我想,他也一定是想到了這些,纔會毅然赴死,否則他能在宮裏藏這麼多年,又如何會被抓到把柄?”
說到此,魏巖不由得重重吐了口氣,“我表舅……當年可是名滿大靖的東宮謀士啊!”
他說着話,輕輕摩挲着袖口裏的錢袋,那是他的表舅容安送給他的。
謝雁歸動了動手指。
“巖護衛放心,等姑娘好一些了,你們定要一起回到邊關,到時候……”
後面的話,予書沒說,魏巖自然能懂,他笑着點點頭。
知道謝雁歸需要多休息,所以等她喝完藥,魏巖又待了一會,跟予書一起離開帳中。
謝雁歸躺在榻上,重新睜開眼睛。
他們對她隱瞞了很多消息,可在說話時,卻難免透露些許。
京都之內的情況,肯定要更嚴重,沒準要不了多久,陛下第三道旨意就會送過來。
他現在知曉了“武器”的事,對她必定更加忌憚,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讓她回到京都去。
有姑母跟周謹在,她當然要回去,所以她必須儘快養好身體。
思及此,她再次閉上眼,放空思緒,讓自己能夠儘快睡着。
帳外,予書跟魏巖走出一段距離後,才繼續說話。
“謝將軍的身體,何時能夠回城?”他如此問,倒不是急着讓謝雁歸回去。
既然沈懷亦醒了,也能走動了,打發城外的人並不是問題。
那些人往京都送了不少奏疏,但有魏巖幫着出謀劃策,沈懷亦親自給明德帝寫奏疏,所以京都內倒也還能穩住。
魏巖是怕謝雁歸着急,催促予書,而予書聽從她的,在還不合適的時候,將她挪動回去。
“巖護衛放心,我自是以我們家姑娘的身體爲主,如今既然醒來,姑娘也十分配合,所以後日回城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還請巖護衛幫忙,將這個交給常修,讓他都準備好。”
予書掏出一封書信,交給魏巖。
一則是叮囑常修準備東西,這次更傷身體,必須好好調養。
二則是讓他看情況,畢竟常予也在邊關,是否讓他出現在謝雁歸面前,需要他來決定。
三則還是要看情況,是否囑咐那些可能去看謝雁歸的副將們,免得他們說了不該說的。
“放心,我會轉交的,還會幫着一起出主意。”論起對明德帝的瞭解,常修肯定是不及他的。
反正常家兄弟都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對了,之前找了理由搪塞城外的那些人,我閒着沒事的時候倒也又查了查,你別說,還真有點收穫。”
魏巖說着,也掏出一封信給了予書,“你且先看看我調查的結果,再決定要不要告訴謝將軍。”
之前因爲沈秋的事,魏巖曾經探查過整個邊關,他也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收穫。
“好,辛苦巖護衛。”予書接過來,又說了幾句,將魏巖送走。
她仔細看了他留下來的書信,這上面的內容,是可以回稟給謝雁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