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嶺南打工那些年 >第226章 桃枝心終於動了
    湘湘家庭的突生變故,讓阿雲對湘湘的關愛有了一個質的改變;那天在湘湘理髮店裏還不算是火爆的見面“儀式”也讓阿雲看清了湘湘老公的嘴臉。

    怪湘湘嗎?

    怪湘湘老公嗎?

    我是覺得誰都不能怪!

    是國門打開後的洶涌浪潮來的太猛烈了一些,讓一些困在各自老家的年輕人宛如一羣久旱的野獸,都有了一種被海水浸泡後的酣暢!就連滿是灰層的空氣都覺得要比在老家山澗、原野裏的淨氧呼吸的舒適!

    短短几年,狹窄的珠三角地區,就彙集了全國各地3000多萬年輕一輩的浩蕩打工大軍,等於是掏空了當時湖南的半個省!

    不同的人性,不同的地域文化,都被這鋪天蓋地的潮水,蕩洗掉了原本的質樸與純真;他們自身的文化層次根本掂量不出自己到底還剩下幾斤幾兩!每個月辛辛苦苦賺來的幾百塊錢,揣在口袋裏後,眼珠都變了顏色!

    於是,在這羣趕潮人的眼裏,“落後與迂腐”成了對老家千百年維繫的農耕文明形成共識的代名詞;曾經同甘共苦的糟糠夫妻,漸漸成了陌路!曾經一起長大的夥伴,漸漸視爲了路人!

    傳統,沒有了!世俗,丟棄了!

    忠貞又怎樣?!

    忠誠又能怎樣?!

    那曾經的山盟海誓,也只不過是燃燒在祖先神龕前的紅燭煙嫋,風吹即散!

    哥也不再是當年的哥!

    妹也不再是原來的妹!

    湘湘和她老公,只不過被這飛速發展的時代烙下的一段悲情印痕;或許,他倆原本就不是可以相伴到老的一對鴛鴦,只是時代及早地給予了公正的評判!

    “輝輝!晚上有空嗎?今天從老家過來了一個同學,一起喫飯吧!”

    中午的時候,我在辦公室裏接到了桃枝的電話。

    “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嘛?”我的問話中既帶有試探又帶有調侃的味道。

    我是真希望此次過來的是桃枝的男同學!

    “是女同學你就有空是嗎?德性!”

    “行!”

    “就去你診所那邊的酒樓喫吧!把媛媛醫生和她小姨媽也一起叫上,等飯堂開飯以後你就過來接我們!”

    在桃枝的廠門口,我見到了桃枝和她那個男同學;面熟,應該是在鎮上某個單位的工作人員,我在老家還沒有出來的時候見過幾回,反正是與村裏的水電有關係。

    見面後,經桃枝介紹,她同學姓萬,是鎮水電站的副站長;爾後,桃枝有私下透露,他18歲參軍,21歲復員,因沒有太硬的關係,就安置在鎮水電站,混了幾年後,才升爲站裏的副職。

    水電站的工作很清閒;平時就是遇雨排澇,逢旱開閘,農忙季節保證全鎮農田的灌溉;平日裏,就連鳥槍都打不到半個人影!

    “夏老闆!幸會幸會!年初去你們村裏檢查灌渠的時候,就聽你們書記說起你的慷慨,一口氣就捐了10w!真讓人欽佩啊!”張站長說話略帶了點小官腔。

    “我也不知道村裏的那些水渠翻修的怎樣了!”

    “該翻修的地方都處理了,搞得蠻好的!要不是你出錢,那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鎮裏又拿不出錢來,我們水電站更是窮得嗝酸氣,更沒有錢處理!”

    其實,醒事的村民心裏都有一本帳;每年每戶都有上交水利灌溉費,而水電站是縣水電局的下屬單位,但是人員編制又在劃歸在鎮裏;因此,農戶的上交灌溉費交縣裏一部分後,大部分都截留在了水電站的小金庫裏;沒錢?鬼都不信!

    那個時候,每個縣局下屬鄉鎮單位的一把手都把“同意報銷”四個字寫得可進國家級書協;成捆的白條都泡浸着酒肉的濃味,那可是農民的血汗啦!可見地方財政制度的混亂!

    都在一個鎮上工作,媛媛和站長自然很熟。

    “嘿呀!媛媛醫生!你也跑出來啦!難怪去幾次都見不到你的!”

    “萬站長!看來你也是沉不住氣了吧!是過來觀光旅遊探望老同學還是準備在海里遊幾圈啦?海水有點鹹咯!”媛媛開心的時候,話語時常是詼諧的。

    “在家裏就聽說這邊要飯的都能撿到港幣、美金,所以,我的碗都帶過來了!”

    “站長!那你的工具還沒有帶齊哦!聽我們的夏老闆說,當年他都是準備了好幾個麻布袋,兩年就都裝滿了,他捐給他們村裏的那些錢就是那兩年的成績呢!”

    “呵呵呵呵!”媛媛的冷笑話惹得衆人大笑不止。

    我時常和表姐通話聊天,表姐總是會聊起時下一些單位的人都紛紛申請停薪留職,出來碰碰運氣,即便是出來做個保安什麼的都比待在單位強;單位裏的人,除了幾個領導,個個都像是被霜打過了茄子,沒見過幾個有精神的!一份報告,本來只要幾分鐘就可批示的事,丟在辦公桌上一撂就是幾天!碰到需要處理的問題,辦公室就成了球場,個個都成了傳球的高手;老百姓要辦點事真的好難!還要我幫表姐也找份事做!

    看來,站長此次過來必定是想打探水的深淺,做好潛游的準備了!

    喫飯的過程中,站長也不經意地聊起老家單位的現狀,和表姐抱怨的如同原版;對農村大片荒蕪的良田和留守的現狀也是感慨頗多,說是前不久有一家發生了火災,救火的人沒有,全村的老小隻能眼巴巴地看着火自然熄滅!

    還說,自己在單位實在是沒有心情混下去了,而全鎮共4個電排站,共12個編制,這兩年陸陸續續走了5個;他也打了停薪留職報告,但局裏硬是不批,要麼就離職;所以,他這次出來時,既沒有請假,也沒有給站裏的一把手打招呼,裝起兩套換洗的衣服就去趕臥鋪車了。

    從站長的話語中,我已猜出他未婚,而且一定是徵求了桃枝的意見,否則不會往這邊跑的。

    桃枝將站長安置在城區的一家酒店後,便硬是拖着我去湖心公園散步。

    還是像以前一樣,桃枝挽着我的手臂,儼然一對情人!

    “姐!今晚不單是要我們一起給站長接風吧,從實招來哈!”我多多少少還是猜出了桃枝的心思,因爲,從在飯局上桃枝流露的眼神裏我就發現了端倪。

    “輝輝!你覺得他怎樣嘛?”

    “高高大大的,又當個兵,談吐也不錯,有男人味!是不是你要他過來的嘛?!”

    “是!我爸媽都認識他,是我媽告訴了他我在惠州的情況和聯繫電話,兩個月前,他主動打電話過來,我們就聯繫上了。”

    “呵呵呵!如果我說好,你就跟他繼續交往,是嗎?”我揶揄道。

    “是!畢竟好多年沒見了,只是近期通過電話,我還不是很瞭解他!”

    “姐!你是生意人,貨好不好,你一眼就能辨別;我的視力可不好哈!”

    桃枝居然把她重新選擇的權力賦予了我!

    有點小麻煩了!

    但她的心思我還是清楚的:她是在委婉地通知我,她已經做好了再愛一回的思想準備了!

    “要不這樣吧!你幫他找份適合他工作,進廠都可以;在單位上混了多年,我怕他不願意喫苦,想試試他的骨氣!要是那種好逸惡勞的男人,就不能要的!你覺得呢?”

    桃枝這招雖然是損了點,但也實在;習慣了單位上的多年清閒,根本就不知道在外面打拼的人有多艱難;吃不了苦中苦,難能成人上人!

    嘗過了初婚的苦澀,她必須慎重;但從桃枝的言辭中,她還是對這個老同學有了好感。

    “他知道你以前的事嗎?”我還是有些擔心地問道。

    “知道!我跟癩老七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是啊!刺傷癩老七,然後又與我夜半出逃,那可是當年白果樹灣最火爆的新聞,就連三歲的孩子都曉得!

    要是現在,絕對是抖音裏的《今日頭條》!

    “他不在乎嗎?”

    “他沒有這方面的意思!表示能理解!”

    “他知道你在經營飯堂嗎?”

    “我說飯堂是你的,我只是在幫你打工,我也交待過我爸媽,不得向任何人說起這事!”

    “如果是進廠做保安、搬運、倉庫管理什麼的,他願意嗎?”

    “你不用擔心那些的!如果一個男人,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活下來,還怎麼指望他養家餬口呢?那就行李都不用打開的了!”

    經過過往的磨難和這幾年的磨練,桃枝的理性世界,已經到了滿園桃李相映紅的季節;怎樣的男人才有資格走進她的果園!怎樣的男人才是女人可倚靠的未來!

    我知道,桃枝自承包飯堂後,她在老家已經是算得上是身價幾十萬的小富婆了!

    她希望能跟他一起生活的男人一定是要能喫苦的人!

    對桃枝的心動,我心裏暗噓了口氣;至少,她沒有再執拗地站在十字路口守望着我,一直要目送到我通過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