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君衍與暗影的馬都被用來拉車剷雪。
他們也只能登上馬車。
原本寬敞的車廂,如今竟是變得擁擠不堪。
四人面對面坐着,中間圍着一個暖爐。
稍稍動一下,就能碰到對方的腳尖。
暗影一個大老爺們縮在馬車邊上,幾乎是半蹲在車上的。
主要是,他對面就是春梅,若是正正當當的坐好,就會擠到人家姑娘的腿。
裏面又是兩個主子,更不能擁擠了。
君衍倒是無所謂,給白錦倒茶拿點心,填暖手袋,時不時的牽牽小手,拉拉指尖。
“錦兒,你這個主意太好了。”
“錦兒就是冰雪聰明。”
“錦兒累不累?要不要靠在我肩上睡會?”
“……”
諸如此類,暗影終於受不住了。
“殿下,我出去駕車!”暗影轉頭就鑽出了馬車,搶下了馬車手中的鞭子,奪取了駕車權!
春梅也待不住,“小姐,我也出去透透氣!”
春梅帶上帽子也鑽了出去。
原本寬敞的車伕:……都什麼人啊?
馬車上,白錦的臉紅了半邊,“你能不能注意點?”
君衍擡眸,竟是有些不可思議,“我爲何要注意?”
白錦:“……春梅與暗影都在,你收斂點。”
君衍勾着白錦的指尖,眉眼有一瞬的黯淡。
“我只是想,無時無刻光明正大的對你好。”
這種極其簡單的事情,對於君衍來說,竟是比登天還要難。
就像之前的無憂館那次,明明他可以帶着白錦一起論功行賞,看到最後竟是無人知曉白錦身陷險境。
這一次若不是君衍執意以白錦的名字遞交奏摺,怕是這功勞又要用在自己身上。
君衍的話,讓白錦不自覺的抿了抿脣。
光明正大,談何容易?
“我心裏有,就足夠了。”
白錦反握住君衍的手,細嫩的指尖輕輕的搭在有些粗糲的手背上。
拿出她自制的藥膏,一點點的抹在了君衍的手上。
“你大可不必爲我做這麼多,我說過要與你並肩前行,並非只貪圖功名利祿,只想與你並肩而已。”
白錦深知功高震主這四個字,能給白家帶來怎樣的危險。
所以她並不追求在世人面前展現自己。
只想平平安安的保下白家,保下他們的這一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即便等上了十年八年,對於白錦來說也是值得的。
她認定的是這個人,而不是因爲這個人的身份給自己帶來的無上榮耀。
君衍看着那在自己手背上一點點化開的藥膏。
眼中化作了一汪春水。
他將白錦輕輕的抱在懷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世人都明白,只有你纔是能與我並肩的女子,而並非追隨與我身後的影子。”
君衍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君衍喜愛的女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任誰都比不上。
白錦並沒有回話,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君衍的想法。
這一次他不聽自己勸告,非要以自己的名義遞摺子,並非是想挑戰皇上。
但皇上的疑心,又豈是一天兩天能消除的?
馬車足足行駛了五日,才趕到了受災最嚴重的冀州。
這般情形,已經容不得君衍與白錦兒女情長了。
房屋倒塌嚴重,百姓們衣物單薄,又沒有禦寒的食物。
數不清的屍體擺在雪地上,一層疊着一層,卻無處安葬。
先遣部隊帶來的糧食與禦寒的衣服並不多,鹽巴也幾乎用在了路上融化冰雪。
這還不是白錦最擔心的,她最擔心的是大雪過後,瘟疫橫生。
一場大雪融化,不知會衝出多少疫病。
“君衍,我需要藥材,打量的藥材,要提前增強百姓們的體質,減少瘟疫發生的可能。”
“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白錦當機立斷,在施粥的同時,邊將湯藥融入進去,讓百姓們一邊填飽肚子,一邊治了病。
兩天後,大雪總算是停了,君衍又馬不停蹄的帶着百姓們搭建簡易的房屋。
周邊的縣城也都敞開城門,讓老弱病殘的災民進入,留下身強體壯的蓋房子,清積雪。
一連七日,溫度回暖,大雪也鹽巴的下逐漸消散,救濟糧與禦寒的衣物也送到了冀州以及周邊的縣城。
君衍又忙了一夜,望着初升的太陽,緩緩道:“總算過去了。”
白錦也露出微笑,她同樣忙了一整夜。
“是阿,總算是過去了。”
李建遠拍了拍身上的積雪走過來,“殿下,錦兒,你們回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守着,沒什麼大事了。”
白錦的確感到疲累,君衍也乏力不堪。
二人卻並未會臥房,而是上了馬車。
主要是方便。
這幾日只要休息,他們都是睡在馬車上,和衣而臥。
也顧不得男女有別,要保證隨叫隨到纔行。
登上馬車,二人便沉沉的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建遠想來找君衍商議回鳳吟城的事情。
災區已經清理的差不多,至於接下來的重建事宜,待皇上在派工部的人來監管便可。
若非出徵,太子不可離朝太久,這是規矩。
一掀開馬車簾子,李建遠卻定在原地。
馬車上,白錦的手被君衍緊緊的握着,而白錦也縮在了君衍的懷中,正睡的香甜。
一瞬間,李建遠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
他的寶貝外甥女!
竟然被……別的男人玷污了!
就算這個男人是君衍!
可再一看,李建遠卻發現,白錦即便是累成了這個樣子,在睡覺的時候,嘴角也是揚着的。
君衍更是如此,即便睡得深,還不忘將身上的披風,蓋在白錦的身上。
李建遠沉沉的嘆了口氣。
都是過來人,都清楚何爲般配。
罷了,只要他外甥女喜歡,就算被老頭子打斷腿,他也護着。
朝着不遠處的一個清兵喊道:“在這給我守着,不準任何人靠近!”
這要是傳出去什麼風言風語,他的外甥女還要不要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