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見過安康郡主。”

    芸孃的一聲郡主,直接將白錦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怎得也會笑話人了?”白錦嗔了一聲,卻不見絲毫埋怨。

    “你現在可不得了,賜封地的郡主,放眼全鳳吟國也不見幾人。”

    白錦自然知曉。

    除了王爺的子女之外,很少有世家中的女子被封爲郡主,更不要提賜封地了。

    就連城中地位最高的溫情,都不曾有過如此榮耀。

    “行了,你快入席吧。”白錦拉着芸娘便要往席面上走。

    芸娘卻婉拒,“我錦雲閣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郡主你呀就好好招待客人吧,等找個日子,咱們單獨慶祝。”

    芸娘想來是不喜歡這樣的席面,白錦也沒有強留,將人送出大門後,便前往後院。

    席面過於熱鬧,白錦實在嫌吵,反正也以後李氏自招待,自己出現與不出現都不重要。

    春梅被她打發去幫忙,白錦便隻身一人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從前廳到臥房處需路過梨花園。

    如字面上的意思,這院子裏種滿了梨花,現如今正是梨花盛開的時候,沁香的很。

    下人們又都在前廳忙活,這後院更會無人經過。

    難得情景。

    白錦忽得來了興致,停在最中間的梨花樹下。

    樹下有一石椅,白錦坐下來,靜靜地發起呆。

    微風拂過,夾雜這梨花的香氣,白錦背靠樹幹,閉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寧靜。

    自從重生之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清淨過了。

    忽的,滿樹的梨花傾瀉而至,洋洋灑灑猶如冬日白雪,片片花瓣落在白錦的身上,襯得她猶如畫中仙。

    白錦睜開眼睛,只見一道黑影自面前而落,那黑衣上閃爍的金龍,着實奪目。

    黑影落地,手上折着一隻梨花枝。

    “可擾了郡主安寧?”

    白錦看着那瓷白的手指捻着的梨花枝,隨即目光落在那身黑衣金龍之上。

    “是臣女擾了殿下摘花。”

    君衍微微彎脣,用手中的梨花枝掃去白錦肩頭上的花瓣。

    “郡主可是在怪我傷了花枝?”

    白錦仰頭,望着漫天的梨花花瓣,眼裏多了幾分晦暗。

    “殿下不過是從衆多花枝中折下一個罷了,並不影響這花開燦爛。”

    君衍笑了聲,隨即坐在白錦身側。

    “郡主還是怪我了。”

    白錦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閃躲,而是側過頭,眼裏帶着幾分探究。

    她很早之前就像問問君衍,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

    甚至可以爲了自己,不顧性命。

    只是她沒有辦法問出口。

    “殿下摘花,可是因爲喜歡?”

    君衍垂眸,透過手中的梨花枝,剛好能看到白錦垂在膝上的那隻纖纖玉手。

    那雙手,曾讓他夜不能寐。

    “自然。”

    “既然殿下喜歡,摘去便是,何必管他人是否在意,也無需探尋這花的心意。”

    君衍指尖縮緊,指腹戳在花枝下方,那木刺尖銳的地方。

    令人心神嚮往的,往往都帶着傷人的利器。

    也是,誰說梨花不能帶刺?

    “我若摘下,必定細心呵護,郡主不必多慮。”

    白錦聽聞,最終也只落得嘴角邊上的一抹苦笑。

    看來是說不通了。

    “殿下自便,臣女先行告退。”

    君衍望着白錦漸行漸遠的身影,手中的那梨花枝也緩緩落下。

    怎麼辦,惹她不快了。

    君衍嘆了聲,背靠着白錦剛剛依靠過的地方,任由那隨風而落的梨花落滿身。

    宴席散去,白程喝的有點多。

    這時十多年來,他第一次破戒。

    上一次喝多之後躺在了吳氏的牀榻上,自此之後白程幾乎是滴酒未沾,就算是迫不得已,也要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喝上那麼一點。

    “夫人,我高興阿,我今天真的高興,咱們的女兒就是厲害,竟然爲你求了誥命,比爲夫強多了。”

    “爲夫只會惹夫人不快,只會讓夫人傷心,夫人,我錯了。”

    “夫人,你以後不會不要我了吧?你都是誥命夫人了,你要是想走我就留住你了。”

    “夫人阿,你不能走啊!”

    白錦與李氏看着抱着柱子又哭又笑又親親抱抱的白程,別提多無奈了。

    句句不離夫人,更是讓李氏有些臉紅。

    “這麼大個人了,真是不知害臊。”李氏半擋着臉頰,被提有多嫌丟人了。

    白錦卻是笑出聲來,“孺慧夫人,快些把你家夫君摻回房吧。”

    聽着女兒的調侃,李氏更忍不住,“你們姓白的沒一個好東西。”

    “是是是,孺慧夫人教訓的是。”

    白錦的話,惹得春梅等幾個下人都忍不住笑。

    李氏連忙差人讓他們把白程扶回房裏去。

    “錦兒,你有沒有什麼醒酒的方子,讓你爹清醒清醒。”李氏問道。

    “娘,你就讓爹醉一晚上吧,女兒先回去了。”白錦施了個禮,帶着春梅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氏動了動嘴,到底沒說出什麼來,聽着房裏傳來動靜,無奈只能回去照顧。

    “夫人,我好想你啊。”

    白程雙手扯着李氏的袖子,即便是上了年紀的他,此時看上去也如當年初相識那般帶着幾分意氣。

    李氏拂袖躲開,將白程按在了牀上讓他睡覺。

    哪知白程竟是憑空生出幾分力氣,竟是直接將李氏壓在身下。

    “夫人……”

    回到臥房的白錦心情大好,白日裏被君衍擾的心煩意亂的心此時也慢慢冷靜下來。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要幫君衍治好他的心疾。

    只是君衍的病只有皇家清楚,她雖然被封爲安康郡主,可不得宣召也沒有資格爲君衍醫病。

    如此只能想個別的摺子,先找機會探探病情。

    “小姐,天不早了,該歇下了。”春梅見白錦還坐在窗邊發呆,將手中的花瓶擺好,伺候白錦休息。

    白錦看了眼花瓶,那上面插着的,正是幾枝梨花。

    “春梅,這梨花是在那撿的?”

    “就在小花園裏,前些日子不是颳風了麼,園子裏就折了很多花枝,奴婢瞧着開的還挺好,就撿回來了。”

    春梅的話讓白錦一怔。

    難不成,自己竟是誤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