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洛陽的心裏卻沒有絲毫放鬆和喜悅。
“我之所以不讓那個扶桑女人過來,是不想讓她知道我們之間的祕密。”羅覺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敗在一個祖巫的手裏,我心服口服。”
“關於祖巫,你都知道些什麼?”洛陽問。
“你是祖巫傳人,你竟然不知道?”羅覺星的語氣裏帶着一絲詫異的味道。
洛陽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也不瞞你,我雖然是祖巫,但我對祖巫的瞭解一定沒你多。”
跟他說實話也沒什麼,反正他活不過今晚。
“這是怎麼回事?”羅覺星又問。
洛陽說道:“我外公在我幾歲的時候就教了我一門功法,修煉靈力,我修煉了十八年才煉成祖巫靈體,然後從巫墟里得到了祖巫的傳承。我外公告訴我的東西很少,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你外公叫秦四海。”
洛陽看了羅覺星一眼,本想問他怎麼會知道外公的名字,可轉念一想又不覺得奇怪了。這事去老家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根本就沒難度。
“實不相瞞,我發現你是祖巫之後,我去你老家調查過你,可惜我打聽到的東西沒什麼用,你外公秦四海是一個很神祕的人,六年前失蹤了,都說他已經死了,可我相信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羅覺星自己說了出來。
洛陽也想外公回來,可是每一次都讓他失望。
“好了,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洛陽說。
羅覺星看了一眼腿上的傷口,已經沒有鮮血流出來了。
洛陽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是在耍我嗎?”
羅覺星笑了笑:“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不許我拖延一點時間?”
“我說過,只要你配合,我不會殺你。”
羅覺星哂笑了一聲:“假話才說兩遍,你自己就信了?別騙我了,你非殺我不可,可你不願意動手,待會兒動手的肯定是那扶桑娘們,我說對了嗎?”
洛陽沒有接話,因爲羅覺星讓他無話可說。
這一次他的確是無論如何都要剷除後患,所以怎麼也不可能放了羅覺星。住吉會本來就是幹髒活的,他爲什麼還要弄髒自己的手?背條人命在身上,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羅覺星嘆了一口氣:“沒關係,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也早就活夠了。”他又拍了拍被子彈擊中的腿,“你看,剛纔中的槍,這纔多久時間,就沒血流出來了,就這樣一種情況,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你哪一年的?”洛陽也不逼迫他回答問題了。
反正還有時間,慢慢聊。
“1882年。”羅覺星說。
洛陽心中一片駭然,現在是2022年,已經是說他活了整整140歲!
百歲的長壽老者也有,可絕對沒有一個像羅覺星這樣的,他看上去就只是一箇中年人,絲毫不顯老態。
羅覺星嘆了一口氣:“大清已經亡啦,我活着也沒有多大的意思了,也是時候去見老佛爺了,她在世的時候待我那是真的好。”
“你真的去過雲地邊疆,也加害過那個草田族的寨子嗎?”洛陽想起了石飛跟他講過的故事。
洛陽的心底冒起一絲寒意。
一個人的心得多狠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我也是沒有選擇,我是衝着那寨子地下的古墓去的,我必須要將寨子裏的人殺掉或者趕走。那座古墓埋着一個上古大巫,你知道那是誰嗎?”
洛陽搖了一下頭。
“古蜀王蠶叢的兒子,四目。”羅覺星徐徐講述,“蠶叢是神話中的蠶神,也是古蜀國第一人蜀王。他在戰爭中失敗,後人逃到了雲地。大巫四目就是其中之一,他死後就葬在了雲地邊疆的石坑寨。上古時期的那些所謂的神,其實都是大巫。三皇五帝,共工、刑天,能留下名字的都有通天的本事。蠶叢的兒子四目雖然跟三皇五帝、共工、伏羲之類的大巫相差甚遠,但也是一個很厲害的大巫。也不知道老佛爺從哪裏看到或者聽說到,四目的墳墓裏有青春不老藥,命我去尋找,我花了十年時間才找到石坑寨。”
“你找到青春不老藥了嗎?”洛陽忍不住問了一句。
羅覺星搖了一下頭:“這世上哪有什麼青春不老藥,如果真有四目就不會死了。我下了古墓才發現那是一座天然的迷宮,大得我不敢相信。我在那古墓裏沒多久就被機關所傷,差點死在裏面。也是運氣好,僥倖活了下來,然後在一塊石碑上發現了一則煉丹的祕方,那丹名爲化蝶丹。我抄了下來,不敢深入便退了出來。”
“然後呢?”
“我想試試那化蝶丹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青春不老藥,於是我深入深山大澤尋找藥材,一次又一次實驗,歷時三十年才煉成。我親自試藥,結果靈力見長,容貌變得年輕,我欣喜若狂,帶着幾顆化蝶丹進京去覲見老佛爺,到了半路上才知大清已經亡了……”羅覺星苦笑了一下,“我心灰意冷,那之後,我便出了國,滿世界流浪,最後在美麗國定居。”
“這麼說,你能活到現在,靠的是那化蝶丹?”這還是洛陽第一次接觸到丹藥方面的信息,特別感興趣。
“是的,可是這藥的一味材料是童子,是以他人之命延續自己的生命,而且越到後面對要的需求就越大,效力也越來越弱。”
洛陽說道:“長期服用一種藥必然會產生抗藥性,哪怕是丹藥也不例外。那麼邪惡的丹藥你都要去煉製,卻也沒能讓你真正的青春不老,值得嗎?”
羅覺星笑了:“你纔多大的娃啊,不要拿道德、人性那一套在我面前說教,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我殺了很多人,站在你的角度你覺得我是惡魔也沒錯,可人一天得殺多少生靈,你數得清嗎?我再問你,你喫豬肉的時候,你有想過豬在屠夫的刀下哀嚎掙扎嗎?我們都是動物而已,弱肉強食的本性從古至今都沒有變過。”
洛陽聳了一下肩:“好吧,我們不談道德的問題,接着講你的故事吧,然後呢?”
“沒有然後。”羅覺星向洛陽伸出了一隻手。
洛陽訝然道:“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