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鴻臚寺卿的父親,偶然受邀去玉江樓喫飯,撞見了瑟瑟在彈琵琶。
由此一見,驚爲天人。
回了家便吵着鬧着要迎她過門,作爲兒子,母親早喪,父親身邊沒個可心人,難得有個喜歡的,鴻臚寺卿也就順了老太爺的心意。
也不管人願不願,直接就拆人上門提親,告知了成親的日子。
瑟瑟一介孤女,民怎能與官鬥?
“好個老不死的,竟然想老牛喫嫩草,咱們去衚衕巷子。”
黎安安氣的牙癢癢,恨不得把鴻臚寺卿這個糊塗蛋吊起來打。
“鴻臚寺卿也就是個四品官啊,他怎麼有這麼大的權利?”
遍地是官的京城,小小四品能翻出什麼風浪?
春泉知道的多,便爲她解惑。
“鴻臚寺卿確實官不大,可他曾拜在內閣王大學士門下,又娶了王大學士的獨女。”
“聽說他還有個妹妹進了宮,頗爲得寵。”
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是上頭有人啊!
雖然有點棘手,但黎安安看不得瑟瑟就這麼羊入虎口。
衚衕巷子外寬裏窄,馬車進不去,黎安安就吩咐車伕,還有幾個侍衛守在原地。
自己則帶着春泉,一路問了過去。
“你們是瑟瑟姑娘什麼人?”
那婆子眼神不懷好意的往二人身上瞟,似乎擔心她們會惹出什麼是非。
“大娘,是這樣的,有人託我們給瑟瑟姑娘裁衣裳,只粗略說了衚衕巷子,我們也是替人辦事的,您就給我們行個方便。”
黎安安猜測這婆子是看守的人,故意假報家門。
果不其然,那婆子就是質疑了幾句,又問了付定金的是誰,確認再三才告訴她們,一路帶她們過去。
“多謝大娘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等那位大主顧結了錢,屆時再好好重謝您。”
黎安安十分懂規矩的塞了幾錠碎銀子,給了她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婆子接了銀兩,臉上笑像朵菊花似的,好話不要錢的恭維道:“一看姑娘就是做大事的人,老婆子祝姑娘生意興隆。”
她在這裏守着裏面那個尋死覓活的,也不過每日幾百文工錢,這碎銀子無疑是送到了她心裏。
“有大娘的金口玉言,我這生意肯定好做多了。”
黎安安哄得她眉開眼笑,如願以償的進了瑟瑟的小院子。
“瑟瑟姑娘?”
面前的姑娘只露出一雙麻木不仁的眼睛,頭髮披散着,一點生氣都沒有。
身上的衣裳完好無損,手腕處有包紮的痕跡,脖子上也有勒痕。
可想而知,她這幾日過的是什麼日子。
瑟瑟看見黎安安,眼裏閃過亮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她輕輕扯扯嘴角,儘量讓自己露出一個笑。
“夫人,是來聽我彈琵琶的嗎?”
“我以後,可能都不能彈琵琶了。”
她這樣生在雲泥的女子,怎麼能嚇到眼前這位金貴的夫人呢。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得比哭還難看,不想笑就別笑。”
黎安安怒上心頭,眼睛對上瑟瑟的眼神。
完全不復彈琵琶時的自信明媚,只剩下了恐懼瑟縮,以及認命。
是啊,她不能怨天尤人,因爲沒有人會爲她做主。
哪怕是那些誇她琵琶彈的好的文人墨客,這種關鍵時刻也沒見一個人伸出援手。
“夫人不想看我笑,我就不笑。”
瑟瑟平靜的像一攤死水。
“你跟我回府吧,雖不能讓你像往常一般,卻也衣食無憂。”
黎安安再次提議,太子府不怕多這一口人。
太子對上他爹的寵妃,應該有一戰之力吧。
“姑娘好意,瑟瑟心領了,我也不防告訴姑娘,等嫁進魏家,我定要和踏同歸於盡的。”
瑟瑟回眸一笑百媚生,帶着必死的心。
她知道,現在掙扎都是徒勞。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換她一命,許是有些虧了呢。
這位夫人還是很心善,可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你信我嗎?”
黎安安直視她的眼睛,眼神無比堅定。
瑟瑟張了張口,想說信。
一個是身在後院的夫人,一個是權勢滔天的高官,無疑是以卵擊石。
她不值得夫人爲她毛線,賣藝之人早晚有這麼一天。
“你收拾一下,我帶你走。”
黎安安支開春泉,讓她去叫太子府的侍衛前來援助,畢竟她也是燈下黑,萬一鴻臚寺卿留了後手,就太冒險了。
那婆子打個盹的功夫,就被人打暈了。
春泉四處瞧了瞧,沒有動靜。
“太子妃,可以走了。”
瑟瑟聽到春泉的稱呼,猛地一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太子妃?”
瑟瑟猜想過夫人家中有些權勢,卻沒想到她是太子妃,作勢就要跪下。
“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黎安安虛扶了她一把,抓着她的手往衚衕巷子外頭走。
有幾個侍衛收好尾,繼續跟在馬車後。
瑟瑟眼眶裏又凝了淚珠,顫抖着聲音說道:“多謝太子妃出手相助。”
她又該怎麼報答恩情呢。
是了,太子妃喜歡聽她的琵琶。
她就爲太子妃彈一輩子的琵琶。
“你給我仔細說說那位老太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黎安安想先從老的下手,找出破局之法。
一聽到老太爺三個字,瑟瑟身子又抖了抖,卻強撐着回答。
“老太爺見我彈琵琶,問了我年齡,最後抓住我的手,沒誇琵琶好像只誇了手巧。”
她沒有使狐媚手段,縱然她再怎麼解釋,這個名聲都冠在她頭上。
瑟瑟餘光小心偷瞄着太子妃,生怕從她眼裏看到厭惡。
沒有,太子妃和那些人不一樣。
“手巧,還是手好?”
黎安安很糾結,心下有個猜測。
老太爺莫不是個手控?
本人不在這裏,當然無從驗證,所以還只是猜測。
“小女子聽得不是很清,可哪有夸人手好的,應該是手巧吧。”
瑟瑟回憶起和老太爺的相處,他來院子裏每次也只是牽她的手。
“你暫時先住着,等這段時間風波過去,我再給你安排一個容身之所。”
黎安安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銷聲匿跡,可是未免太埋沒人才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量鴻臚寺卿也不敢來太子府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