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則聚在一起一邊收拾着白日的殘羹,一邊商議着一件事。
“滿嬸,鄉君要出嫁,我們是不是得添妝啊。”
“對啊,十一月就要去京城完婚,現在還有一個月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來得及,肯定來得及,不過我們添什麼?”
滿嬸子就是六叔公家的大兒媳婦,此刻一臉認真地在思考着。按照以往的風俗這送添妝無非就是布料、荷包、手絹之類的,可現在是給鄉君送嫁。
陸三爺家的兒媳婦看着滿嬸子問出了這個難題,確實不知道添什麼了。
“其實我之前找玲瓏閣給做了個首飾,只是現在…”
小草娘有些緊張,之前不知道鄉君是鄉君,所以她用了幾十兩做了一個頭面,現在她是鄉君了,會不會看不上自己的禮物呢。
大家秒懂,這些人誰沒有準備給禮物呢,可是他們現在的禮物還能拿得出手嗎。
就算鄉君不嫌棄,可是他們也拿不出手啊。
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陸六奶奶,也就是六叔公的妻子。
“六奶奶,您說這事咋整?”
六奶奶微微思考了一下,徐徐開口:“鄉君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不是那些個得勢忘義之人,送什麼都是我們的心意。不過…”
老太太話鋒一轉。
“她是我們村子裏出去的鄉君,若是帶着一些普通的頭飾出去,你們心裏過得去麼?反正我這老婆子心裏可過不去。這就跟我閨女嫁人,卻帶個寒酸的嫁妝,你們誰捨得?”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自家閨女出嫁,哪裏捨得啊。
“老六嬸子,您這話說到我心頭去了。鄉君對我們這些人如何,大家可都看在眼裏,遠的不說,就說這次,要不是大郎和四郎他們不計前嫌,你們這些貪心的傢伙是不是得虧得血本無歸。”
小草娘說話又有了底氣,這次張太守那羣人暗地裏找人去高價收雞鴨兔,他們都被金錢迷了眼,人家幾句話就被忽悠得不知東南西北。結果呢,那些口頭上說得好的,等到陸家的人要收賠償金,他們去找人的時候卻發現一個人都找不到。
這羣人才知道他們是被騙了。當初有多豪橫的他們,在灰溜溜回到村子裏就有多打臉。最後還是他們請了村中族老求到六叔公和村長那裏纔將這件事給解決了。
可是陸家從此也定下了規矩,以後除了本村以外的人,想要給陸家養雞鴨,都要給定金和押金。以村子爲單位,誰也不能例外。
在場的有很多人都不是牛頭村或陸家莊的,她們雖然沒有被那些人蠱惑,可家裏人卻被蠱惑了。
此刻被小草娘這麼一說,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小草娘,你就別笑話我們了。六奶奶,您就說吧,讓我們做什麼?出力還是出銀子,都行。”
其他人紛紛附和,六奶奶笑了。
“其實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大家聽聽,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當沒聽過。”
看着大家都如此激動,六奶奶笑得燦爛,就知道這些人都是好樣的。
“大家都看到了鄉君一直爲了咱們東奔西走,肯定是嫁衣都沒有準備,我就在想,我們分成幾撥人,一撥人繡制婚服,一部分人去定製頭面,剩下的人就去準備其他的嫁妝。銀子呢,一家出一兩銀子,能做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這也是我們大家的心意了。”
六奶奶一出口,衆人沉默了片刻。
就在六奶奶以爲自己說的這個數額是不是太大的時候,有人開口了。
“一兩銀子會不會太少了。六奶奶,這一年裏,我們大家可是賺了不少銀子了,給鄉君弄假裝太少了可不行。”
其他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一兩銀子太少了。”
說這話的大多數都是牛頭村和陸家莊以及周圍的村民,他們離得近收入自然也是高了了很多,而且他們對陸家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六奶奶聽到這話,總算露出了笑容。
“不少了,太多了反而不好,而且我這個想法的人只限於陸家莊和牛頭村,其他村子的人不能參與。”
這話一出,有人炸了。
“這怎麼能行啊,陸六奶奶,那我們怎麼辦啊?”
六奶奶看了一眼說話的人,不急不惱地開口道:“根子媳婦,這出銀子的事最好還是你們自己回去商量比較好。我們這是給自家閨女添妝。你們又不是我們陸家的人,也不是我們牛頭村的人,自然不需要參加的。”
六奶奶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李老根媳婦還想說什麼,滿嬸子笑着開口道:“根子嫂子,這件事我們還真不能帶着你們,到時候送禮的時候怎麼說?這件事還得是按村子來比較好。不過我們繡嫁衣這件事,你們可不要跟我們搶。”
滿嫂子的繡工是不錯的,陸家莊也不止她一個繡工好的人。
根子媳婦也瞬間明白了六奶奶的意思了,這件事要成還得按照村子來,她眼睛一亮,叫上村子的婦人們就跑去找上河村的村長了。
其他村子的人也是跟着學,瞬間人就只剩下了陸家莊和牛頭村的人了。
陸家莊是六奶奶爲首,牛頭村這是村長媳婦爲首,不過此刻大家都看向六奶奶。
村長媳婦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衝着大家偷偷地開口:“六奶奶,就咱們兩個村子的人,一家出一兩銀子太少了。我做主提一提,五兩銀子如何?”
現在牛頭村和陸家莊加起來有五百戶人家了,一家一兩銀子才五百兩,夠做什麼的。這可是鄉君出嫁啊,一家五兩銀子的話,去府城打一個好看點頭面就得一千兩銀子了,剩下銀子應該夠做一身精緻的嫁衣了。
村長媳婦的話立刻引來大家的贊同,不過爲了不讓其他村子的人聽到,也壓低了聲音。
“對啊對啊,六祖奶,一兩太少了,而且我可不跟我爹孃算一家,我現在自己有銀子,我也要出。”
一個小丫頭拍了拍自己的荷包,惹得衆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