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誰會來敲門?
是凌耀祖嗎?
篤篤篤……
這時,老宅大門又被不緊不慢敲了三下。
“黎君,你不該回來的。”伴隨着敲門聲的,是一個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好好的,你怎麼就回來了呢?”
那聲音低低的、沉沉的。
帶着一絲癲意。
又帶了一絲陰冷。
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夜晚很靜,這男人的聲音聽的人寒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雞皮疙瘩也一片片冒了出來。
我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就這麼攥着骨劍,死死盯着老宅大門,打算一旦有任何異常,我立刻先躲起來再說。
“一個程老太婆出事還不夠嗎?爲什麼非要把那件事給挖出來?”
“那些人就藏在暗處,無數雙眼睛都盯着你呢,你鬥不過他們的!”
“不對,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
門外的男人一下一下敲着門,同時嘴裏低低的、一句一句的自顧自說着,一句比一句陰沉,一句比一句癲狂,說到最後,他又咯咯陰笑了起來,笑聲陰冷、癲狂,扭曲,讓人毛骨悚然,脊背生寒。
“大柱叔?”
我失聲驚呼。
這時,我終於聽出外面的男人是誰了——他正是傳言早就變成了瘋子,並且把自己老婆掐死的大柱叔!
我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大柱叔是怎麼知道我回老宅來了?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看似前言不搭後語,瘋瘋癲癲的,但卻句句都指向了二十二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以及奶奶出事這件事。
我忽然想到,奶奶出事後,有兩次電話是大柱叔打給的,本已說明了問題,只是我當時並不知情。
聽大柱叔這些話的意思,他更像是來警告我的!
只是,“他們已經不是人”又是什麼意思?“他們”指的是誰?“他們”不是人又是什麼?
整個人緊繃的厲害時,我腦海中莫名跳出了另外一件事:大柱叔到底瘋了沒有?他是真瘋還是裝瘋?
砰砰砰!
“完了完了!”
“要死人了!”
“哈哈哈……”
正驚疑間,大柱叔忽然從敲門變成了拍門,跟瘋了似的,砰砰砰狂拍着,嘴裏嘶吼着,“快走!快走!快走!”
事發突然,我嚇的身子陡然繃緊,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喘着粗氣盯着老宅大門。
足足狂拍了十來分鐘大門,大柱叔終於跌跌撞撞離開了。
偌大的老宅,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大柱叔竟然也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事?”呆坐良久,我終於回過神來,喃喃道:““他們”到底是誰?爲什麼“他們”要制止我尋找二十二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奶奶在那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沉思半晌無果,我忽然又想到了今天趕到樟樹村的凌耀祖。
整整一天過去了,他到底去村裏幹什麼去了?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接下來,我又硬着頭皮熬了半夜,一直到凌晨三四點時,我才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凌晨七點多,我再一次被凍醒了!
懷着不安的心情睜眼一看,我再次尖叫出聲:我全身的衣服,竟然再次被脫的乾乾淨淨,一絲不剩了!
“到底是誰?”
“你出來!”
……
我顫抖着聲音低吼着,聲音尖細而扭曲,可是,整個堂屋依舊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異常!
我低吼了幾聲,直到情緒平復下來,這才顫抖着身子,緩緩扭頭看向牀頭的方櫃子。
果然,我的第二套衣服像昨天一樣被分成了上下身,又被疊的方方正正的放在了方櫃子上,對着的方櫃子的地面上依舊放着一個香爐,香爐內的四炷香早已燃燒到了根部!
顯然,又有人昨晚做了這一切!
“等等,那是什麼?”就在我駭的全身發涼時,忽然瞥到地面上除了一個香爐外,還多了一個神龕!
神龕大概有三十公分左右高,通體漆黑,分爲上下三層:最下面是底座,中間置有神龕,最上面是一層挑層,神龕全是雕刻而成,紋路和花紋繁瑣複雜,十分精緻。
讓我驚疑的是,在中層神龕的小門外,還垂着一條黑色遮簾。
遮簾後面,影影綽綽的,似乎坐着一尊雕像。
“神龕裏供奉的是誰?”
我十分好奇。
這是我來老宅的第二晚。
跟第一晚一樣,我照例被脫了衣服,衣服照例被用來招鬼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這個神龕。
所以,這神龕內供奉的是誰至關重要。
我也顧不上什麼忌諱了,一把拽過方櫃子上的衣服穿上,然後蹲下身子,歪着腦袋、小心翼翼朝神龕內看去。
只看了一眼,我就呆住了:神龕內供奉着的雕像,人面刺蝟身,雙眼半闔,鬚髮皆白,眉目精緻如畫,脣邊含着輕笑,白色輕紗裹身,邪魅無雙,卻又有憐憫蒼生的慈悲感。
“這是……”
我怔怔道。
滴滴……
不等我猜測,許鈞哲竟然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
掃了他發來的那句話一眼,我驀然呆住了:黎君,取你一滴至陰之血,抹在神龕裏供奉的白仙雙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