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看她的反應，知道有戲，眼睛也亮了起來，往前傾身扶住她兩邊的肩頭。
“生一個，好不好？我們一起養。”
吳真真羞得偏過頭去，根本不敢看他，擡起手背擋住自己的嘴，無聲傻笑。
“我一個人又生不出來~，要‘花粉’的……”
阿坤有點着急，不自覺又靠近了些：“怎麼纔能有‘花粉’？”
少女只是無聲地盯着他看，眼睛很亮。
阿坤懵懵地歪了下頭：“？”
“‘花粉’……要在喜歡的人身上，纔會有。”少女回答得溫柔而又真誠，又隱隱有些期待。
——呆瓜！她都在明示了！
怎麼還不跟她表白？？？
誰知阿坤竟然露出一臉迷茫的神色：“什麼是……‘喜歡’？”
吳真真的臉色變了變，緩緩坐起身來。
她又想起了那個老者的話……
難道說，阿坤他……
“你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阿坤只是懵懵地搖頭。
“那……你有喜歡喫的東西嗎？比如你上次提到的白切雞？”少女試着引導他。
阿坤還是搖頭。那只是當時他下意識想到的第一個名字，但他無法分辨出是否有“喜歡”這種情緒在裏面。
他對於喫飯的理解就是必要的補充體能的活動，只有需不需要，沒有偏好。
“那，你有喜歡的運動嗎？釣魚？跑步？游泳？”少女接着問。
阿坤還是搖頭。
——他沒有任何愛好。
早期的家族訓練讓他喪失了好奇心，不論做什麼事情都只有功利性的目的；長久的生命又讓他看慣了人性，失去了新鮮感。當一個人的壽命超越人類思想文化創造的輪迴時，他很容易在其中發現共通的本質：一代一代的人們其實只是重複做着相似的事。
“那……”
吳真真的嘴脣有些顫抖，但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問出口，
“……你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阿坤喃喃地重複着。
忽然間，他的大腦一陣劇痛，讓他差點支撐不住、倒在牀上。
幸好少女扶住了他，卻看見他臉色發白，嘴脣發抖，額角沁出一層冷汗。
吳真真沒想到這個問題會讓他這麼痛苦，趕緊摟住他，不住地拍着他的後背：“不想了！阿坤！不要想了！”
男人靠在她的肩頭，虛弱地喘息。
“可是……我想知道……”
他想知道，他對真真的依戀，對她的佔有慾、保護欲……那些感情的根基是什麼。
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可以做她的“花粉”、卻又不敢問出口……
他害怕她千方百計想出去找的那個姓解的，纔是她“喜歡的人”……
“……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好痛苦。”
阿坤貼着她的頸側，緩緩閉上眼睛。
少女仰着頭，流下一滴眼淚。
“阿坤，我真笨……”她悽然地笑了笑，“‘喜歡’是不能用語言說出來的，只能用心去感受。”
她低下頭，用臉頰緩緩磨蹭着他的額頭。
“以後我會讓你明白的。心裏的‘喜歡’積攢到了極限，就會突然明白的。”
他們這樣抱了許久。
阿坤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似乎從某種精神創傷中恢復了過來。他擡起頭來，懵懵地問：“真真，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少女幫他撩了一下劉海，把他放倒在牀上：“嗯。”
她還想回凳子上，但阿坤抱着她的胳膊不讓走。
“我想抱着你睡……”
少女思索了一下：其實，第一天的白天，還好，量不會特別大。晚上才比較多。
只是午睡兩三個小時，應該還不礙事。
“好。”她答應了，挨着牀邊躺下來。
阿坤從背後抱着她，手掌捂着她的肚子，幫她保暖。
飽餐一頓後，似乎男人的身體恢復了不少，已經能感覺到他的手心和懷裏熱烘烘的，不像昨夜那麼冰涼。
來了月事後，人就特別的疲憊。吳真真很快就睡着了。
阿坤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小蜜蜂，在辛勤地採花蜜。
……
這一覺極其甜美。
阿坤醒來時，發現真真竟然還在睡，彼此的姿勢幾乎沒有改變。
少女栗色的捲髮散落開來，半遮眉眼，露出一點奶油般圓潤的鼻尖。
阿坤隨手幫她把碎髮理到耳後，看見她珍珠圓子般白皙小巧的耳垂，臉上的細微絨毛，在餘暉中勾勒出柔軟的輪廓，像一朵待摘的蒲公英。
他忍不住吹了一下，激得她眼睫輕顫。
那點輕微的顫動像是抖進了他的心房，讓他忍不住心馳神蕩。
阿坤回想着他那個奇妙的夢境：周圍的花蕊有花粉，而中間那個是沒有的……
一種前所未有的認識，像蒲公英的種子落在他的心田上，開始生根發芽：
這個小人兒……
或許和他是不一樣的……
……
吳真真也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回到了剛來這裏時的那一天。
當時阿坤在.揉.她.的……
咳咳，那時只覺的害怕。現在回想起來……
嘶~……
竟然還有點意猶未盡？
“mia~mia~mia~……”少女砸吧了幾下嘴脣，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
……咦？
怎麼夢境裏的那種感覺……
——並沒有消失？？！
吳真真低頭一看……
好傢伙！
男人修長的手指正像揉麪團那樣的……
“哎呀你幹嘛呀~！”少女掙脫開他的桎梏，趕緊從牀上下來。
對方一臉委屈巴巴：“阿坤要學習，阿坤……想了解你。”
吳真真抱着胳膊臉頰通紅：“你想學習什麼可以先問我，不要直接上手摸！”
阿坤疑惑：可是他們家族鍛煉出來的這奇長的兩指，就是爲了查找和解決問題的呀。
他接受的就是實踐型的教育，也早就習慣了這種做事風格。而且他想知道的問題，一般也沒人能給出答案，最終還是得靠他自己摸索。
不知不覺間遇到問題，就忘記開口問了。
“哦……”他落寞的神情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憐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