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最愛調皮搗蛋的小烏鴉,此刻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後才又飛回到地上。
烏鴉乙接替上來,往男人的手心裏放下一簇紅棕中夾雜着黑色的絨毛。
阿坤用拇指一根根地撥開,眉頭漸漸皺緊……
小烏鴉在邊上撲棱着翅膀,又叫又跳,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阿坤認得那是某種猛獸的毛髮,知道它是來給自己通風報信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烏鴉乙這才安靜下來,也蹭蹭了他的手心。
烏鴉丙沒有往阿坤手裏放東西,它什麼也沒帶。此刻只是站在地上小跳了半圈,背過身去,偷偷露出半個小腦袋,小眼睛一眨一眨地打量着阿坤。
吳真真幾乎能從它烏黑的小臉上看出害羞的紅暈來。
“噗哈哈哈!”少女沒忍住笑出聲,“小哥你看,就它一個鳥空手來的,不好意思了!”
阿坤也報以淡淡的微笑。
正在這時,烏鴉丙的小眼睛緊緊閉上,脖頸上的羽毛膨脹開,似乎在使勁憋着什麼的樣子。三秒過後……
“噗通~!”
拉出一坨鳥糞來!
“嘎嘎嘎!(咦——惹!真是上不了檯面!)”
其餘兩隻小烏鴉趕緊撲棱着翅膀躲開,一臉嫌棄,
“嘎嘎嘎?(你不是來送東西的,你是來拉屎的吧?)”
被嫌棄的烏鴉丙只能小跳着蹦過去,躲在它倆後面,害羞到不敢擡頭。
吳真真本來肚子有點痛,眼下也被它們幾個逗樂了:“哎呦~,你看它好可憐啊!”
阿坤卻敏銳地察覺到哪裏不對。
那坨鳥糞裏明顯有什麼東西,並非那麼簡單。
他拿樹枝撥弄了一下,發現除了表面包裹着一層鳥類消化道里產生的物質,內裏竟然滿滿的都是玉米粒。
他淡淡笑了:“它是來給我們送種子的。”
吳真真/烏鴉甲/烏鴉乙:“???”
三臉懵逼.jpg
烏鴉丙這才高高地擡起頭,昂首闊步地走出來,彷彿整隻鳥都變了個物種,像只驕傲的小孔雀。
某隻飛了大老遠才帶回一顆葡萄的烏鴉甲,徹底不平衡了:“嘎嘎嘎!嘎嘎嘎!(你個老六!有這種好辦法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眼看三隻小烏鴉就要吵起來,吳真真出來做和事佬:“別吵啦,它吃了一肚子又硬又老的玉米粒,應該脹得很難受吧。”
烏鴉丙似乎感動地要哭了,小眼睛有些溼潤:“嘎~。”
小烏鴉們這纔不吵了,但與此同時,它們也發現了吳真真腿上的血跡,又開始圍着她腳邊大叫起來:“阿坤!阿坤!”試圖吸引阿坤的注意。
但這次連阿坤也不知道怎麼辦。
吳真真被它們吵到頭疼,揉了揉太陽穴:“我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你們自己玩去吧。”
三小隻半信半疑地偏頭去看阿坤:“嘎?(真的嗎?)”
阿坤抿了抿脣,沒說什麼,只能略微點頭。
三小隻面面相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彼此眼神裏都有一條信息:人類真複雜。
它們的小腦袋裝不下太多複雜的情感,於是轉眼間又和好如初,一起飛到水渠邊喝水,又去稻田裏喫蟲子去了。
“怎麼了?”吳真真攏着毯子,緩緩上前問。
“有危險。”阿坤擡起手,把那縷毛髮遞到她面前,“最近不能出門。”
吳真真接過來,對着陽光看了一眼,表情也變得凝重:“這難道是……老虎?”
阿坤快速掃了一眼周圍山上的環境:“新來的,還不能確定。”
但是,既然是新來的,那他們之間……
——必有一戰。
一味地逃避不是辦法。這座山裏的食物很少,而真真的體脂含量又比較多,對野獸來說,是最有吸引力的。
她遲早會被當成獵物給盯上。
阿坤下定決心:必須想辦法把這東西給宰了……
就算殺不了它,也得給它留下深刻教訓,讓它明白,誰纔是這座山裏的“王”。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危險,總是出現在他最虛弱的時候……
阿坤默默攥緊了指節。
他只能確認那是某種貓科動物的毛髮,萬一真的是老虎……若是他身體還正常的時候,倒真有一戰之力,但現在……卻很難說。
他必須儘快恢復過來。
纔有能力保護真真……
“……喫飯。”他拉起少女的手,轉身往回走。
“誒?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喫飯呀?”吳真真眨巴着眼睛,一臉懵懂地被他拖着往前。
阿坤抿了抿脣:“攢體力,晚上要忙。”
貓科動物的習性基本是白天休息、夜間捕獵的,所以從今晚開始就要加強防範。
但因爲他在家族裏接受的訓練,他的眼神總是有意識地避免和人直接接觸,此刻落在少女眼裏,就很像是在害羞。
於是,已經快變成“小黃人”的吳真真,又不爭氣地想歪了……
——“晚上要忙”??
還要“攢體力”???
他說要幫她“治大姨媽”,難道……是從今晚就要開始嗎?
吳真真的臉“噌”的就紅了,連連擺手往後退!
“哎,不行的~!我這幾天不可以的!”
——姨媽來了還做那種事,可是會生病的!
阿坤有點奇怪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還以爲她不願意跟着倒時差,於是道:“不可以也得可以。”
野獸纔不會管你“可不可以”,它們打的就是趁你睡着纔好動手的主意。所以最近這段時間的晚上,他們兩個必須儘量保持清醒。
吳真真:“再等一星期行不行?再等一星期!”
阿坤:“等不了。”
……
這一頓飯前所未有的“豐盛”。
阿坤幾乎把家裏所有能喫的東西都加了一把在鍋裏,煮出一鍋“超級無敵海景佛跳牆”。
吳真真看着那鍋花花綠綠的東西,皺着眉頭喝了一口,竟然意外得不錯。
於是她捧着杯子慢慢喝,看見阿坤站在鍋邊夾菜,嘴巴幾乎不停。
他今天喫得格外多啊……
又想起對方說要“攢體力”的事來,不由地又微微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