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剛剛看見山裏着火了嗎?”
“啊?”
小張哥猝不及防被提問,一臉茫然,
“似乎沒有吧……”
他乾孃突然短促地笑了一聲。
“那就是你想多了。我們那個族長要是能開竅啊,張家祖墳早該冒青煙了。”
小張哥愣了一下,隨後也笑了起來。
“乾孃平時取笑我也就算了,可別讓族長知道了……”
說完低下頭,附耳貼近了些,邪邪地笑
“……當然,好兒子我是會替您保密的。”
話音未落,張海琪擡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你今晚沒飯吃了。”
“別呀……”
小張哥依然笑着,並不置氣。他是張海琪一手培養起來的,對她的秉性早就熟悉。
“您是有事情要交給我去辦吧?”
對方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族長夫人遇刺,背後一定有原因……
你去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張家在附近留了一個守山人,名叫盤馬,你可以先去找他,問問情況。”
“那辦完事,我是不是就有晚飯吃了?”
小張哥站在她身後問,看見她背影婀娜,清風吹起耳邊的髮絲。
“可以……”
女人側過臉望向遠方,眼神裏有着和族長相似的淡然,但是看客成分更多。
“……再給你加個燒餅。”
小張哥就笑了,揚了揚手,冒出句南洋話:
“冇問題啦~!”
——(▼_▼)——
趁着天氣好,阿坤想壟一塊地。
所謂的“天氣好”不是指大晴天,而是恰到好處的陰天。雲層的厚度剛好夠隔絕日曬,又不至於讓人感到壓抑。甚至還起了絲絲涼風。
阿坤擔心颱風季快來了,再不播種就趕不上秋收,於是換藥的事情只能擱置到晚上。
這座山裏的土壤以紅壤爲主,肥力是比較差的。但茅屋旁邊的水塘底部累積了不少腐殖質,相對肥沃一些。積水的深度也適中,剛好沒過他的腳面。
阿坤決定就先在這裏墾幾塊水田。
吳真真趴在窗戶上,看着他把水塘邊的蘆葦叢一一踩倒,然後翻進淤泥裏。泥點濺在他的小腿上,像牛奶冰淇淋上澆了點巧克力。
“……他怎麼就曬不黑呢?”少女一隻手託着腮,悶悶地想。
另一隻手搖着一把小扇子,是阿坤撕了片樹葉,隨手給她折的。在亞熱帶類似雨林的環境裏,這種寬葉片的植物有很多。吳真真叫不出名字,只覺得翠綠色的看着清新,她很喜歡。
水塘幾乎全被蘆葦覆蓋了,趁着還沒怎麼開花,阿坤把它們全部翻進泥裏漚肥。然後把燈芯草等有用的植物挖起來,丟在一邊的水溝裏,等着把田壟好了,再統一找位置栽種。
不一會兒,“貓貓”好像真的刨到了好東西。阿坤在草叢中發現了一株紫色的花序,眼前一亮。
——千屈菜。
餓的時候可以當菜喫,但同時也是一味很好的中藥。主抗菌、止血,對痢疾、腸炎、外傷出血、傷寒等等,都有作用。
阿坤小心翼翼地挖出它的根基,再用溼泥蓋上,準備悉心培育。
他幹活很麻利,但翻完了接近100平米的水塘,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少女漸漸覺得有點精力不濟了,像一塊融化的蠟一樣,慢慢趴了下去,哈欠連天。
她看阿坤的樣子,應該是要搞個大工程,起碼今天一整天不會出門了。那自己這樣閒着也不是辦法,乾脆和對方說想要出去釣魚。
她得讓阿坤慢慢習慣自己不在家的情況,這樣才能在時機合適的時候找到機會逃跑。
——結果對方壓根當沒聽見。
“喂——!我說我要出去釣魚——!”吳真真把手攏成喇叭狀,衝着男人大聲喊。
阿坤把黃泥倒在水塘邊上,踩成田埂。
充耳不聞。
吳真真氣得把扇子拍在窗臺上:好啊,你跟我裝!那就比比看誰更能裝!
少女拿起釣竿,徑直出門。
“……你去哪。”身後終於傳來阿坤的聲音。不大,但有種莫名的威懾力。
不太像疑問句……
經過幾天下來的相處,吳真真有點發現對方的語言特點了:他的行動邏輯是先於語言形成的。在開口和你說話前,他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因此有時候語氣有點像發通知。
聽他難得嚴肅的口氣,吳真真心裏還是有點慌慌噠,但強行裝沒聽見,自顧自往前走。
要是輕易就被他嚇住了,那她以後在他面前,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哎呀!”
少女走出幾步,肩膀忽然被一顆小土塊打中。她拉過衣領看了一眼,上面留下一團土灰。
“你幹嘛啊!”
真是的,把她衣服搞髒了誒!
吳真真憤憤地回過頭,怒目而視,結果看見阿坤手裏掂着一顆雞蛋大的鵝卵石……
“……你、你想幹嘛?”
“走吧……”
阿坤看着她,眼神淡淡,
“……一百米之內,我都能打暈你。”
咕嘟~。
少女默默地嚥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