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自己想什麼呢?
吳真真害羞地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臉頰。
用和一個男人的春夢,去掩蓋和另一個男人的春夢?哪有這樣“以毒攻毒”的……
說起來,都怪秀秀,老是給她推薦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的小說,害得她思想都不純潔了……
哼,塑料閨蜜!
所以她會做這種夢,一定是有原因的,纔不是因爲她對阿坤有什麼想法呢!
╭(╯^╰)╮哼哼!
吳真真“睡不着怨牀歪”,在心裏偷偷找了各種理由爲自己開脫,連自己家裏養的公狗不肯做絕育,都被她拉出來數落了一遍。
但歸根結底,她最想要怪罪的人,還是那個素未謀面的張家族長。要不是他,自己現在肯定還躺在牀上看小說,一邊和秀秀討論劇情,一邊傻呵呵地樂着呢!
怎麼會跑到這種荒郊野嶺裏來呢……
想到這,她心裏委屈極了,擡眼看了一下四周。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時間已是入夜。月光被那道簡陋的柴門分割得支離破碎,落在地上宛如某種命案現場,慘白一片。
她無端開始緊張起來,暗暗吞了下口水。
黑暗中,原本司空見慣的物體,此刻輪廓都變得光怪陸離起來。她原本就是腦補能力比較強的那一類人,因此遇到這種情況也更加害怕。
“阿坤……”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那個男人的名字,儘管喚起對方的危險程度可能不亞於這個夜晚本身。
但她還是想找到他,也許只是出於一種羣居動物的本能。
……沒人應答。
她的心裏一瞬間像破開了一個口袋,無處着落的恐慌感爭前恐後地從其中涌現出來。少女不由地攥緊了胸口的衣領,像是要把那個袋口攫住。
“阿坤?阿……”
她再次叫他的名字,可是山谷裏突然起了夜風,猛然把柴門掀開!
“……啊——!”
吳真真嚇了一大跳,慌忙往草堆裏鑽!白天她無比嫌棄的這牀乾草,現在卻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因爲一條腿擡不起來,她只能把頭埋在裏面,充分發揚自欺欺人的鴕鳥精神。
耳邊的風聲立刻變小了,小到幾乎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她從頭骨傳遞過來的急促心跳。
“撲通,撲通……”
少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有阿坤在,很危險;
但阿坤不在……
——更危險!!!
她現在幾乎躺在牀上不能動,如果這時候闖進來一頭野豬、或者野熊之類的,那她只有被當成食物喫掉的份!
好在,身上這牀乾草曬得很香。她只希望藉助這個,可以掩蓋掉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要讓什麼野獸發現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秒都是宛若凌遲般的煎熬。
可惡,阿坤這個臭男人,大晚上幹什麼去了?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不管不問……
吳真真咬着下脣,忍着不哭。
他怎麼還不回來呀?
他該不會就這樣一去不回了吧?
“嗷~~嗚~~……”風中隱隱傳來某種野獸的叫聲。
吳真真寒毛倒豎!
不會吧?難道說……阿坤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不,不會的,他那麼厲害的……
可是……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
少女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救他,說不定連自己也會搭進去。可是一回想起白天的點點滴滴:他給她喂水,給她做飯……
罷了,要是沒有這個男人的投喂,估計過幾天她也餓死了。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爲什麼不去找找看呢?
吳真真給自己找到了理由,於是像早上一樣爬起身來,慢慢挪到了院子裏。
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做“庭下如積水空明”。
山野的空氣是那樣純淨的,連月光都格外澄澈。
可惜他們都不是閒人,她也無心欣賞。
“阿坤——!”她焦急地喊他的名字,拖着一條傷腿,艱難地在院子裏奔走。
風吹動樹影,各種野獸的叫聲此起彼伏。她覺得很害怕,回頭看見茅屋的門,像張開了一張黑漆漆的大口……
一種類似幽閉恐懼症的感覺,讓她又不敢回去了,只能往前看。
這時,她看見那片小竹林裏,好像隱約有一個站立的人影。
“阿坤?”她試探着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慢慢往那裏移動。
漸漸地,她在風中聞到了一絲血腥氣……
——阿坤受傷了???
“阿坤!”
她忽然就焦急得手足無措,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幾乎要低頭跑起來……
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少女驚聲尖叫!
她一陣掙扎,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那人用力一拉,以一個巧妙的姿勢,單手把她摟進懷裏,彷彿在跳華爾茲。
“是我。”熟悉的清冷嗓音。
吳真真定睛一看:“……阿坤?”
男人的眉眼間卻似乎有一絲慍意:“又跑?”
虧他還特意給她用了點助眠的藥物,想讓她好好養傷。結果竟然連這樣都防不住她亂跑。
果然不能相信她的鬼話。
一顆懸着的心落了地,少女先是感到一陣竊喜,隨後又無端生出些惱羞成怒的感覺來:“到底是誰先跑了?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呢……”
說到這,她伸出藕段似的手臂,緩緩摟住了他的脖頸,把臉貼在他的肩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但是……
——你沒有事,真是太好了。
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一滴喜悅的淚水,正滴在他的肩窩上。
她感到懷抱中的男人身體忽然一僵,片刻後,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像安撫小寶寶那樣。
夜風突然變得溫柔了,他們一時都沒有說話。
吳真真忽然發現,竹林裏的那個人影,好像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