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超凡特性的流失，整個沉悶的地下空間，一下子變得清爽了起來。
本來還需要防備着一些漏風的牆體，吹拂着那些腐爛屍骨產生的毒氣。
但現在那些東西跟着起源牆塊一起失去了活性，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什麼危險。
“這個牆壁，我好像聽說過有關的傳說。”
教授和其他人雖然沒有見到那些流光溢彩的場面,但卻本能地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
“不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古代先民們封印這些邪祟，使其對文明不產生影響的時候，都會留下一種警告。這也是爲什麼妖魔鬼怪的面相的文化中的形象是十分兇殘可怕的。這座牆壁，也許是古代利特安人的手筆，他們是古昂撒人在古代英帝國和本土凱爾特人接觸後，短暫和平的時間裏發展起來的一支民族。”
阿曼達回過頭，除了專攻神祕歷史學的教授，其他人都一頭霧水。
教授不慌不忙繼續說道:
“凱爾特人土着的文化,和古代埃及太陽神，拉，有些關聯。而埃及法老自視爲神的後裔。那位柱神的一個形象，就是一個精瘦的黑人法老。不過凱爾特人文化中的太陽神被異化成了後世歐洲文化中的小精靈。利特安人因爲過早和昂撒人接觸，接受了教會中的一些教誨。”
教授最終還是不敢直呼奈亞拉託提普的真名，只是用柱神代替。
“所以，那位代表太陽的法老選擇懲罰這些背叛的信徒？”
阿曼達是有些瞭解過，即便是在自己的世界裏被稱爲教會的那個勢力，在早先發展的時候，的確是將歐洲各個地區的土着神明文化全部打敗。
那些基於原始部落或者奴隸制度文化產生的宗教信仰體系，在代表了更先進生產力的封建力量的教會面前，簡直像個孩子面對一個肌肉大漢。
自此以後，這些其他教派的信仰統稱爲異端。
再加上這些信仰，或多或少一旦和邪教扯上關係，就免不了需要血肉祭祀，自然會被視爲打擊的對象。
堂堂三柱神之一的奈亞拉託提普的信徒，居然需要蜷縮在布雷頓領這個鳥不拉屎的偏僻地方發展。
甚至有可能他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信仰的其實是奈亞拉託提普，只是遵從自己血脈中的本性,祭祀生人罷了。
和古代埃及全盛時期法老王的統治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對了，埃及的確比較重視貓這種生物，自己意識裏還躺着一隻貓呢。
不過即便是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居然還保留了一個神的屍塊做打造的祭祀工具。
還有能力在地下開掘出這麼一個龐大的洞窟。
教授看着衆人都有心思聽自己講，一些職業習慣讓他端正身子，咳嗽幾聲，聲音大了起來，在防毒面具下聽起來有一些回聲。
“我們懷疑利特安人是繼承了一些血肉祭祀的太陽神的信徒。而正統的凱爾特人，選擇了歸正的道路，就像是北歐和希臘一樣。只不過他們的歸正並不徹底，所以纔沒有辦法對抗教會。”
“齊文應該和你講過，在距今約兩千年前的世界，東西方文化都不約而同地邁入了封建時期。血肉祭祀也就是從那個時間起，在文化尺度上被視爲，邪教行爲。”
“而我們下來的時候，在壁畫中看見的器具，這些青銅一般的大鍋，既是祭祀用具也是真正，用做烹飪食物的鍋。德拉坡爾家族的祖先可以變身爲屠夫，將隸主們祭祀上來的生人做成食物。”
“哦對了，東方文化中，所謂的鐘鳴鼎食指的是古代貴族的生活優越。這裏的鼎一開始也指的是用來祭祀人牲，祭祀儀式結束之後直接來開喫。這些文化上在相同時代的趨同性，使得教會認爲所有的神只，實際上背後都同屬一個本質。只有他們成功的抵達了新神時代，因此那些仍然留在過去的血肉時代的人們，就被視爲異端，要被燒死。”
“在教會主導的西方文化的征伐中，衆多其實並沒有多少危害的原始部落也被摧毀。他們甚至組織了東征，直到意識到東方文化也進入了新神時代之後，還避免了在封建王國時期就爆發一場世界大戰。”
原來在新神時代之前，算是血肉時代？
還真是簡潔，就連神的血肉也逃不脫祭祀的下場。
阿曼達對於數千年前，東西方文化中同時存在的，人牲，血肉祭祀時期，用作禮儀的鼎其實一開始的可怕用途，不由得感到一陣脊背發寒。
再看下週圍那些所謂的青銅製作的大鍋，裏面的東西雖然早已被挖空，但是聯想到那個可怕的場景，他就有些反胃。
“聽起來真是有些噁心，看來這裏以前是一個食堂，而食物就是我們的同胞。”
布萊克有些惡寒，在真正接觸到這些詭異之前，他還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很強大。
直到意識到真的有一個時期，人類自己也覺得血肉祭祀，食用同類是正常的，他就開始有些莫名生氣了。
“相信我警長，我們這些搞學術研究的，一開始知道這些真相的時候，心裏不比你好受。但那個蠻荒愚昧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作爲後人，我們的職責就是忠實的記錄，並且朝前看。”
教授聽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樂觀，只不過防毒面具遮蓋下的眼睛裏，有些看不清，那眼神中是否真的有一絲悲傷？
阿曼達有些疑惑，問道:
“可爲什麼一定要以同類爲血肉祭祀？那個時代的生產力抓捕野生動物用作祭祀，應該也夠用了。”
教授倒是沒想到會有人問這個問題，這倒是，某個同行研究的課題，有一個臨時的說法，教授道:
“古老文化中，人類是由神創造的。我們和神是同一種姿態。因此最爲莊重的祭祀必須獻祭人。即便是新神時代，西方文化中的雕塑，東方的人俑，也依舊作爲代替存在。”
“而無論是雕塑還是人俑，都是爲了貼近所謂的人類最本質的姿態，石頭，或者是泥土。或許在過去某個文明時代，根本沒有什麼血肉，全部都是石頭吧，哈哈哈——”
石頭嗎？
阿曼達不知爲何腦海中涌現的景象卻是，巨人墓地中那些仿若石塊的奈克瑟斯的屍體堆。
光之巨人，也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