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歌行雲流水的小手,看得她老人家眼皮“突突突”的猛跳!
雖然大孫女這架勢擺得和正經大廚師一樣的嫺熟,可長歌說到底是頭一回做飯。
光動作瀟灑,整得挺像那麼回事,實際上,就在瞎胡鬧吧?
或許孫女就是故意找茬兒氣自己呢?
忍住,忍住!
張春梅深呼吸幾口氣,強忍着將目光收回。
結果這麼一低頭,張春梅傻眼了!
“這咋變成白色了?”
葉長歌轉頭,笑着說,
“就是這樣。奶,加點白糖繼續打!”
“是嗎?加多少白糖?”
“我來!”
葉長歌這邊的活兒計準備的差不多了,然後小手抓了些白糖,又是瀟灑的那麼一扔。
葉嬌嬌見狀,低頭不語。
她在琢磨,等長歌將東西都嚯嚯完,她媽不捨得打長歌,但會不會削自己一頓?
雞蛋、白糖、白麪!
我滴天,都是錢啊!
還有那牛奶!
葉嬌嬌直接成了個鴕鳥,做一個沒有感情的燒火機器。
張春梅繼續打蛋白,任勞任怨。
中間葉長歌又加了幾次白糖。
當蛋白打發出硬性尖角之後,葉長歌出聲,
“奶,給我吧。”
張春梅瞧着滿滿一大盆的白色泡沫,稀奇的說,
“這是咋回事呢?完全看不出是雞蛋清的模樣!”
“嗯,這樣做得蛋糕才鬆軟!”
說完,葉長歌就將打好的蛋清和自己調製好的蛋黃混合、攪勻。
葉長歌將家裏能找到的搪瓷缸全都翻了出來。
將搪瓷缸的底部、側邊全都塗抹一層油,然後就將蛋糕液倒了進去。
保鮮膜這年頭是沒有的。
家用的塑料布都是冬天釘窗戶防風的,葉長歌怕有毒,自然沒用。
將搪瓷缸的蓋子蓋好,葉長歌弄了大盤子平平的壓在蓋子上。
五個搪瓷缸在盤子的遮擋下,這樣蒸鍋裏的水估計進不去什麼。
弄好這一切,葉長歌眉眼彎彎的看着葉嬌嬌說,
“小姑,就按照現在的火候,蒸20分鐘!”
葉嬌嬌心虛的看了看張春梅,心裏祈禱:
“媽,你別把我當成長歌的同夥。”
這邊,娘三鎖在竈間。
那邊已經出門的葉家妯娌同樣沒有閒着。
按照張春梅的吩咐:
蘇明月代表老葉家去劉桂花家隨禮,順便宣佈葉長歌和傅北辰結婚的事。
吳淑雲則跑去了大隊。
葉守道瞧見媳婦兒過來,還挺意外,
“家裏出啥事了?”
“我來打電話!明天咱家長歌嫁人,你不知道啊!”
“真、真嫁人?”
葉守道一早喫完飯就出來了,自然沒把昨晚老孃說的話當真。
吳淑雲點頭,
“咱家人都忙活準備呢!娘讓我來打電話安排事,你忙完也早點回家,下午娘說咱家就能上人,你別還啥都不知道!”
葉守道有點懵。
你說他這個大隊長,村裏別人家的事都知道,結果自己家這邊,侄女嫁人怕他是最後才收到信兒的。
“那今天我就不開社員大會了!”
本來葉守道還想着用大喇叭召集一下人,提醒大夥進山注意的事。
“還開啥啊!那劉桂花今天招婿,姜浩大活人就躺在那裏,你就去那邊提醒大夥兒一聲得了!
再說,咱家人去山上追兔子能追着,他姜浩自己廢物掉坑裏!同樣是追兔子,差距這麼大,賴誰?”
只因她看上兩個未來兒媳婦的人選,結果全被這癟犢子給嚯嚯了。
但這話,吳淑雲只能在心裏罵罵幾句。
葉守道這麼一聽,也覺得是姜浩廢物,不配開會特意提。
“那我早點去劉桂花家。”
“嗯!我不和你說了,娘讓我打電話的都是重要事,我得趕緊辦!”
吳淑雲將人推到旁邊,自己快速的拿着紙條對着號碼挨個打電話……
葉守道摸了摸鼻子,轉頭去找村長張福來。
張福來正在大隊院裏往外搬開會用的凳子呢。
葉守道勸住說,
“我想了想,咱不必爲一個贅婿受傷就開會吧?”
“咋說?”
“是這樣的,你看,劉桂花家今天招婿,姜浩傷成啥德行肯定大傢伙都能看着,咱們倆過去順嘴告訴大傢伙上山注意一下也就成了!
不然你說,萬一有人趁來大隊的時候人多,揪着昨天姜浩做過的事要說法,咱咋整?
我看有啥事都在劉桂花家處理!
就算有誰要找姜浩算賬,也是私事。
不然,咱把人都聚集到大隊,那這事兒最後就不好辦了。
主要,劉桂花家肯定沒人來大隊,咱倆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呢麼!”
劉桂花昨天是承諾了,今天絕不會有人提知青宿舍姑娘們撓羣架的事。
可她的承諾不代表結果。
別人能不能提,要今天見面才知道。
聽着葉守道一番話,村長張福來覺得很有道理。
他立刻將手裏的凳子給放回去,
“大哥,你說的對!咱今天這個大會,不能開!咱倆等晚點去劉桂花家!”
葉守道將手往身後一背,然後悠悠的說,
“咱倆早點去,然後你跟我回家。”
“嗯?”
張福來有點疑惑。
身爲村長和大隊長的他倆,一般都是晚去晚走,這麼早去早走是啥情況?
“長歌明天結婚,今天家裏有得忙呢!”
葉守道臉上儘量擺出喜事臨門的快樂樣兒。
“真的?誰家的小夥子啊!咋這麼快,你之前嘴咋這麼嚴實?”
張福來對這個消息喫驚不已。
葉守道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絲的龜裂,因爲……
誰家的小子?
這個事……嗯!很好,他也不知道!
“去了我家你不就知道了!等我回屋告訴你嫂子一聲,讓她給咱大隊鎖門。”
葉守道說完,轉身往屋裏跑。
長歌嫁誰,這事兒咋還沒告訴自己呢!
趕緊問問。
二十分鐘蒸蛋糕的時間,並不長。
可對於泉水村來講,有些消息就和長了翅膀一樣,飄了起來!
當葉長歌將鍋蓋掀起,奶香撲鼻的蛋糕氣息立刻充斥了整個竈間。
還不等葉長歌將搪瓷缸拿出來看成品蛋糕的品相,就聽到一個高分貝的女聲音傳來,
“葉長歌!聽說你明天就要嫁人了,葉家不要你了啊?”
葉長歌伸出去的手停下,她轉身看向進門的人不生氣,反倒好奇的問,
“鄭娟!聽說你昨天被你媽用鞋底子打,咋回事兒啊?”
剎那間,葉長歌就見鄭娟的臉色,變得五顏六色,尷尬極了……
葉長歌笑看着鄭娟。
原來她們此時就是塑料姐妹花的關係。
可惜她死後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