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願,我現在孤立無援了。”
這是莫長生唯一能想到的——大祭司爲何將人主動送到她這裏的原因。
......
在慶典遊行遇到蘇月後,她就已經徹底看清這場遊戲的真相。
包括玩家脫身的辦法。
所謂身份只是副本給玩家設下的迷障。
用來迷惑玩家爲了維護身份不擇手段,甚至失去理智,副本土著則藉此行逼迫之事。
一旦有失去身份的危機,玩家很可能絕地反擊。
而玩家一旦反擊,那纔是遊戲失敗的開始。
玩家在‘輪迴路’挑選身份,從而進入這個國度,成爲這個國度的子民。
獲得一個新的人生。
在這段人生裏,擁有這段人生所有能得到的完美。
衆人擁簇,亦或家庭溫馨和睦,又或者是貴不可言的身份,巨大的財富......
無一不是人生巔峯。
可,這不是玩家的人生。
從一開始副本就給了提示。
玩家是從‘輪迴路’走過,才獲得了這個國度子民的身份。
但實際上,玩家就是玩家,只要在副本里就一直是玩家,不會變。
就好似,真正的‘輪迴路’不存在在這個副本里一樣。
在這裏再完美的人生也不是玩家自己的。
玩家只要不迷失在其中,就已經是勝利的第一步。
至於如何脫離‘輪迴路’。
‘輪迴路’賜予了這段人生,想要結束這一段人生重啓,便只有死亡。
意識到真相的玩家,就只需要考慮如何‘死’的問題。
自殺?
被副本土著殺?
或者......被玩家殺?
自殺這個思路太簡單了,且容易實現。
鑑於對這個副本的狡猾程度,莫長生從一開始就淘汰了這個選項。
至於被副本土著殺死,那也不可能。
最開始莫長生曾無數次挑釁過這個國度的子民,對方尤其寬宏大量,不予計較。
縱容她到了極點。
這時候莫長生是懷疑過對方殺死她通關的可能。
可直到遊行見到蘇月,聽了蘇月的遊戲過程,她就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
按她的理解,蘇月應該是死過一次了。
就在褻瀆神像那晚。
被副本土著,她名義上的‘父母’殺死了。
可第二天她依舊醒過來,被賣給了公爵之子,在身份搖擺中,精神幾度接近崩潰。
在莫長生看來。
對方的做法,像是故意讓蘇月崩潰。
人被壓迫久了,要麼麻木,要麼反抗。
只要把握好這個度,哪一種都可行。
從蘇月那會還有精神勁找她,就說明對方要的不是麻木,而是......反抗。
副本土著又知曉玩家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下,逼迫就很有琢磨的意義了。
莫長生已經意識到。
死亡可以離開這裏的不僅僅是玩家,還有副本土著!
被玩家殺死的土著!
這樣的話,玩家就絕對不能反抗。
雖然震驚於這個發現,莫長生卻並沒有對此多做考慮。
因爲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考慮過被副本土著殺死,並以此脫離副本的選項。
實際上,
副本從一開始就告訴了玩家生機所在,也是唯一一次。
副本以‘輪迴路’向這個國度投放了十二名玩家。
這十二名玩家被拆分。
副本開始後,每一名玩家都會自然而然遇上第一名玩家。這是必然,又是唯一。
之後玩家再和另外的玩家相遇,不是主動尋找,就是帶有刻意因素。
但最開始,實際上每個玩家都只見過一名玩家。
這就是副本給出的提示,離開的答案就在玩家身上。
這個國度的子民無法殺死玩家,這是虛假和真實的對抗,不同維度的交疊。
在這個國度中。
玩家是特殊的、是不同的。
於玩家而言,唯一真實一致的只有同爲玩家的彼此。
玩家是同一個世界的。
那麼打破‘輪迴路’,跳出本不該存在又不屬於自己的國度,只有同爲玩家身份的人。
可副本提前給出了答案,卻也挖了一個大坑。
互相自然遇見的只有彼此兩位玩家。
也就是說,兩兩成對的玩家中,只有一個人能離開。
很有可能,一名玩家只能送一名玩家離開。
到最後,哪怕是十二名玩家僥倖聚到一起,鎖鏈式完美互殺,到最後也會有一個人被留到最後。
這問題就大了。
沒有人會願意去做那個留下的人。
誰都想走,就不會輕易動手,到最後誰都離不開。
......
莫長生不確定玩家是否真的只能送一個人離開,可她也不想賭這個可能。
所以從一開始,推林伊人回去,就已有了決定。
三人中,她留下。
林伊人這個樣子,就說明沈清川已經離開了。
接下來就是伊人。
三人中,莫長生自身的不確定性更大,再加上她還有想知道的事情。
再說,就算她倒黴至極,最終沒找到新出路,困死在這裏,也不會是真正的死亡。
她終究還能再回來。
或許百年、或許千年,又或許更久......
所以她認爲,自己留下是最合適的。
不過,莫長生也不認爲自己會死在副本里。
她看着大祭司,將自己的推測一字一句闡述出口。
如今到這地步,已經沒有遮掩的必要了。
對方會將林伊人送到她這裏,就已經是在明晃晃的告訴她,她知道她在想什麼。
莫長生也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沈清川走了,林伊人也送走了。
再加上沈清川會被困到現在,就說明與他見過的玩家早失敗了。
在這偌大神殿中怕是除了她,沒有其餘玩家了。
莫長生已經是孤立無援。
“你想要將我永遠困在這裏?”莫長生看着始終沒有情緒外露的大祭司。
“你和那些土著不一樣。”
莫長生將懷裏的屍體放在雲朵一側。
她跳下雲朵走至大祭司面前,微微彎腰注視着大祭司燦銀的瞳孔。
離得很近。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似乎並不打算利用我離開這裏。”
“那你困住我是爲什麼?”
說到這,莫長生側歪了下頭:“又或者,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是什麼呢?”
莫長生眼睛微彎,表情平靜淡漠。
“大祭司,我們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