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突然清明異常,聽到了醫院外擺攤那個爽朗老闆娘的叫賣聲,聞到了她攤位上的好聞的煎餅味。
夜語默默吞了吞口水,把這歸咎於中午沒喫飽。
“輕微,你做一切決定我都支持你。”她撿起地上的《美物集》,遞給她:“這本書,你應該留着。”
“謝謝!”輕微衝她點頭,一直以來染滿愁緒的臉,此時豁然開朗,甚至還開玩笑:“等我離婚了,定是個大新聞,到時請你喫頓飯。”
“好啊,一定去。”夜語同樣笑着迴應,接着從口袋裏抽出便利貼:“不介意的話,能幫我籤個名嗎?我要把它放在《宋事》那本書裏。”
“當然。”輕微嫣然一笑,提筆寫下兩個名字,筆名:輕微,真名:步微瀾。
“那好好養傷,我讓人進來清理一下。”夜語再次抽出記錄本,填寫數字,將空間留給她,相信此時,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今後的路怎麼走。
“怎麼回事?”李冰尋間隙上前,八卦詢問:“剛纔我看他老公走的時候氣沖沖的,發生什麼大事了。”
“少女,是有大事。”夜語拍她肩膀:“關注最近的新聞吧,保準嚇你一跳。”
“切,神神祕祕的。”
“先生,還沒找錢呢,先生。”老闆娘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
夜語經過窗戶時還真看到了老闆娘略有些肥胖的身體,追在一男人身後。
“最近作息不規律,都能配畫外音了。”夜語搖頭失笑,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翻開昨晚臨時組建的羣,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方纔將手機放回口袋,投入新一輪的工作中,還有兩個小時,今天的班就算上完了。
“噴香水,這是晚上有約會?”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單單憑小小的一支香水,就能引發衆人的猜想。
“是,上個禮拜去相親了,我們兩方都有意,就先相互瞭解下。”骨科護士的二把手--王琦,也大方的承認。
“女人啊,到了一定年齡,周圍的人就怕我們嫁不出去似的。”衆人感嘆一句,再次被縈繞在更衣室的香味所吸引:“你這香水聞着很不錯,跟外面那些不太一樣。”
“他送的,他們家做花材生意,多出來的就提取出來,自己用。”王琦也不隱瞞和盤托出。
“難怪,聞着有玫瑰的味道。”
“有洋槐,玫瑰,洋甘菊,還有芍藥。”夜語深吸一口氣,仔細辨認:“最後還有一味劑量很小的藏紅花。”
王琦忙取出包中的香水瓶,眼睛瞪大:“居然全中!”
“說:你是不是買過。”
被衆人追問的夜語欲哭無淚,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從來不用香水,怎麼就這麼門清呢?
“王老頭,王老頭。”夜語換上便服一口氣趕到停屍間:“我生病了,生大病了。”
聽完她的敘述,人頭哈哈哈大笑,譏諷道:“給你添點女人味,還不好嗎?”
夜語恨得牙癢癢,卻也沒動手,已經知道這死人頭每每假裝被制服了,再說一個“困”字,那都是白費口水。
“已經得到了,那就坦然接受它,讓它爲你所用。”
“爲我所用?”夜語邊唸叨這句話,邊敲自己的頭。
白天的時候還好些,只要不是看到了或者想到了某件事,這令人困惑的聲音,以及直衝鼻腔的味道並不會出現。
可晚上,夜深人靜,可能沒有白天嘈雜環境的影響,各種聲音,各種味道,也不管她是不是需要,佔領了她所有的感官。
“幾位?這裏請!”
“不要99,只要19,走過不要錯過!”
“我的愛…”
……
夜語從成百上千的聲音裏,分辨出有幾種是她日常聽到的,可那些聲音,跟她的所在地,隔了至少十公里。
“嗚…”夜語痛苦的坐在公交車站的椅子上,堵住耳朵和鼻子,試圖讓這些不請自來的東西消失,可惜,它們彷彿是刻在她腦中一般,更加的清晰。
“姐姐!”殷世離的聲音如同突然在她耳邊炸開一般。
夜語痛苦捂住耳朵,哀怨看着他:“求不說話!”
“這是怎麼了?”殷世離降低了聲調,小聲詢問:“要去醫院嗎?”
夜語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翻飛,最近掐訣比較多,這手速快了不少。
打完字後,示意他看。
“這樣啊!”殷世離撓頭:“這可怎麼辦?”
“叮…”
一條信息突兀進來:“我有辦法,你在哪裏?”
殷世離不等夜語阻攔,飛快的打了一行字:“北市第一醫院公交站臺。”
見無法阻攔,夜語再一次蹲在地上。
白墨可沒那麼好心,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她得好好想想,有什麼可以跟他交換的。實在是受不了了,不解決這問題,晚上睡覺是別想了。
“姑娘,你看我長得像人嗎?”
“像!”頭痛欲裂的夜語下意識回答,猛地擡頭,面前只有殷世離滿眼擔憂的看着她。
“該死!”她咒罵一聲:“再下去,我要人格分裂了。”
“吱…”一輛全新的新能源汽車停在公交站臺前,車門打開,白墨衝兩人說:“先上車。”
“說吧,什麼條件?”夜語坐在後座,神情痛苦的捂着頭,開門見山問。
白墨沉默了幾秒,似是沒想到她會那麼直接,然後說:“對你而言不是難做到的事。”
一隻玩偶,從副駕探出頭,一大一小滑稽的眼睛靈活轉動,目光灼灼的盯着夜語。
“只需要你的一點靈力。”
“好!”夜語同意,也不問原因,總歸她的靈力對邪祟有用,但對人起不了作用,也不怕他害人。
她乾脆利落掐了一個訣,一縷白色的靈氣在指尖跳動:“怎麼給你?”
玩偶往前一撲,含住她的手指,將那絲少的可憐的靈氣喫的乾乾淨淨,末了,還打了一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