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搖頭,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夜語撇嘴:“你是叫牛天天吧?”
“是吧?”孩子不是很確定,仰起頭:“聽着很耳熟,姐姐你認識我?”
“大概,也許吧。”夜語隔着玻璃看向那個身上綁滿檢測儀器的孩子:“你記得你怎麼來的嗎?”
“嗖一下就飄過來了。”孩子的手在半空做了一個滑翔的動作:“我從不知道,原來我可以這麼快?”
是挺快的,從樓上直接摔下來,按照重力加速度來算,還不到兩秒。他們也算是幸運異常了。要知道五樓跳下來的,高位截癱,甚至當場去閻王那報道的,多如牛毛。
這兩父子只是一人斷了一條腿,沒傷到其它地方,可不就是老天眷顧嗎?或者是老天憐惜?
夜語看着圍着她轉圈,但不吵不鬧,跟着她查房的牛天天。思索他爲什麼回不去肉體呢?並且她刻意帶牛天天去房裏,他也對牀上的孩子視若無睹,反而眷戀的看了眼牛維。到底是怎麼回事?。
……
“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王老輕啜一口茶提問。
一下班就急急忙忙來地下室報道的夜語,絲毫不記得自己發過的誓言,只想將牛天天送回去。急急向王老闡述下午發生的事,一點線索都不敢拉下。
“鳩佔鵲巢,裏面躺着別人?”今天下午,她親眼看着跟着她打轉的牛天天,魂魄比剛見他時透明瞭不少。按照在電視裏看到的場景,這應該是魂飛魄散的前兆。那麼可愛的孩子,這麼小就死了,不幫他,夜語覺得良心過意不去。
“所以他要魂飛魄散了?”夜語小心猜測,大膽舉證:“電視都是這麼演的,魂魄回不去身體,就會消散,人就死了。”
王老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裏面的茶水沿着杯壁將手打溼:“我的建議,電視少看。”
“啊?”
“你看到的是靈體?”
“靈體?不是魂嗎?”
“靈體又叫生魂,指的是壽元未盡,但魂魄突然離體。”王老將杯子放下,彎腰打開桌子上附帶的櫃子,在裏面摸索一陣,掏出一本書,遞給夜語:“這本書上詳細記載了你的問題,拿回去看吧。”
“可牛天天他要消失了。”夜語接過書,打量了眼破舊的書面,等她看完這本書,牛天天就沒救了。
“夜語,你要的答案都在書裏,回去好好看。”王老仍是重複這句話,絲毫沒有爲她答疑的意願。他拿起串在一起的鑰匙,手往身後一背,晃晃悠悠的往門外走:“跟上,今天學辨屍。”
“不是點人頭嗎?”夜語帶上門,跟在他身後:“沒想到,年紀一大把,走得還挺快。”
“王老等我。”夜語一溜小跑跟上晃晃悠悠走的人,明明看他一步步都走的不太穩,可怎麼就那麼快?
夜語翻開院裏的記錄讀起來:“死因:心肌梗塞。”
“不要看表面,看內裏。”王老拿過記錄本,點點屍體:“仔細看,告訴我原因。”
“看內裏?”夜語嘴裏嘀咕着,圍着屍體轉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死前化妝了,這口紅沒塗均勻。”
這口紅看的真難受,她恨不得抽張餐巾紙,將溢出嘴脣的部分擦乾淨。
“噗哈哈哈,沒塗均勻,沒塗均勻…”
“咣噹。”人頭撞上停屍格,滑落在地,下一秒,人頭重新停在半空,俯視夜語:“小丫頭,你再動我下試試。”
“試試就試試。”夜語右手蓄力,狠狠的打了人頭一巴掌,直抽的他臉變形:“沒聽過這麼賤的提議。”
“老頭。”人頭再一次從地上飛起,盤旋在空中,臉上飽含怒氣:“我給你面子,不動她,事不過三,小丫頭你再動我試試。”
“試試就…”夜語揚起手,將全身的力氣積蓄在手中,準備給他致命一擊。
“夜語,正事要緊。”王老嘆息一聲叫停,他再不出聲,任他們鬧,那今晚停屍房鬧鬼的傳聞,必定能登上明日的頭條。
“哦。”夜語乖乖放下手,將頭埋進停屍格,試圖看清王老說的內裏:“難不成,我要解剖?”
夜語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只是小小的一個護士,如此高難度的專業技能,不應該找她吧?
“閉上眼,凝神靜氣。”站在她身後的王老,見她豐富的肢體動作與面部表情,嘴角抽了抽,儘量將聲音放平緩道。
“凝神靜氣。”夜語閉上眼,默唸一句,手懸在屍體的頭上,試圖感受到底有什麼不同。
“更涼了。”絲絲冷意進入身體,感覺更加的清晰。
“更涼了,哈哈哈,啊…”
“聒噪。”王老一擡手,人頭被拍進了一旁的石膏裏,那是下午外科醫生給一具被車撞的屍體,粗略擺正骨骼用剩下的,清潔工還來不及清理。
“將心中所有雜念摒除,凝神…靜氣…,心沉下來,沉下來。”王老的聲音如同在腦子裏一般,一句句指導她腦中的神經沉靜下來。
夜語將閉上眼睛,腦中不斷迴盪着王老的聲音:“沉下來,沉下來…”
腦中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但王老的聲音在此時卻成了指路明燈,分辨了下方向,夜語放鬆全身,讓意識跟隨着聲音一點點深入。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王老的聲音近在咫尺,只要她再往前幾公分就能到達目的地。正當她欣喜之時,王老的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原本漆黑的世界,突然金光大盛。
刺的她不由的閉了閉眼,待適應了這強光後,赫然發現,在金光的正中間躺着一人,正是方纔停屍格里的女人—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