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明隱忍地咳嗽幾聲,皺着眉問。
“很簡單,”權珩臉上的笑意散盡,語調似是調笑,但語出盡是冰冷,“我懷疑你啊。”
祁斯明脊背微寒,擡眸看她:
“懷疑我?那我想知道哪裏配合得不好了,居然讓你這麼懷疑我?”
“沒有不好,就是因爲太好了,反而露餡了。”
權珩覺得有趣:
“前輩,你給自己的定位是內應啊。有沒有劫匪您最清楚不過,萬萬不該在這種問題上模糊應對,露出馬腳。”
祁斯明失笑,挑眉:“或許我本來就不是內應?”
“你說得對,你確實不是真正的內應,只不過是誘導我認爲你是。”
權珩輕聲,斂眸時長睫如蝶翼。
這話倒是讓祁斯明收了笑意,神色晦暗不明。
“其實這點系統也有提示,就是遊戲劇情的完成度。如果你真的是內應,那百分之五十實在太少了,證明我還有更深的東西沒有挖出來,內應另有其人。”
權珩微笑,“況且壁畫說,使用月亮淚重返年輕的人不能離開月亮淚太遠……我再想不到內應是誰,不就是傻子了?”
……
“嘶啊啊啊!!”
女祕書騰空的屍體扭曲腐爛,隱着赤色的黑霧張揚成觸手,所到之處泯滅成白骨。
上一秒還極度猙獰的面容瞬息融化成一張一合的空洞骷髏。
鮫尾上下甩動間寸寸成鏤空魚骨,絲血不剩。
“你的手下,真的好吵。”
鄔靳雙腿交疊,撐着下頜散漫地坐在椅子上,聲音含笑:
“不介意,我讓她閉嘴吧?”
他根本不等回答,打了個響指,空中懸置的骨架瞬間破碎成無數白骨粉。
鋪天蓋地落了負責人一身,座椅上的青年這才笑出聲。
“我倒是想問問,你明明知道我和那藍鬍子有過節,怎麼還敢把消息透漏到匿名惡鬼?”鄔靳偏頭看他,白麪血脣輕含笑的僧面在冰冷燈光下更顯詭異。
真的宛若地獄惡鬼。
“第五大廈是有特殊安保系統的,我這麼順暢的進來……是你想借刀殺人,還是想禍水東引?”
負責人面色變化,一步步退後,不知不覺邁進了月光中。
……
“前輩,騙人是不是特別好玩?”
昏暗的樓梯間中,權珩笑着看他。
祁斯明抿緊脣。
他確實嘗試錯誤誘導權珩,但現在看來,一點毛頭線索就會前功盡棄。
根本不管用。
直播彈幕還在瘋狂刷屏——
[什麼,什麼意思,有沒有明白的來講解一下?!我沒反應過來!]
[意思就是負責人自己用了月亮淚,他也不能離月亮淚太遠,那要是展覽結束了怎麼辦?月亮淚要還回去的!]
[啊!所以爲了永駐青春,負責人是自導自演這麼一齣戲,就是爲了製造混亂獨吞月亮淚,再把鍋推到和魯格船長有過節的鄔靳大人身上!!]
權珩偏頭微笑:“——你昨天晚上出門,用在解鎖電梯地下一層了吧?”
祁斯明沒回答,但這不耽誤權珩繼續說。
“那張符籙只要沾在我門上怪物就會優先來捕捉,這沒錯。但就算沒有那張符籙,你一個老玩家能那麼不留心地把血痕留在牆壁上,就已經存了那我做引子的心。”
“可以嘛前輩,”權珩調侃,“大晚上不睡覺去幹壞事,還趁着我把女祕書引走的時候。”
祁斯明:“…………”
怎麼在你嘴裏出來,什麼事都那麼不正經?!
……
“不過你放劫匪進來,又不是內應身份,那就是和內應,也就是負責人有關係……”權珩笑笑,“說說吧前輩,你真實的身份牌和任務。”
祁斯明放棄般閉了閉眼,輕呼出口氣。
權珩是新人不假,但針對這個新人上手的速度和潛力來說,她不比老玩家差。
這種人可以做隊友,但最好不要成爲對手。
“我確實不是真正的內應,”祁斯明微嘆,“我是魯格船長的人,被安排進來保護月亮淚,防止負責人打鬼主意。但也收了匿名者的信件,說打開地下車庫電梯門就給200積分,算是間接替負責人洗脫嫌疑。”
不過他不確定內應是NPC負責人,畢竟不乏遊戲系統設定任務幫助內應身份的玩家、推動劇情的可能。
“雙面龜啊,”權珩捻着佛珠,樂了,“那你這人設還挺立體的。”
“……”祁斯明被噎了下,“任務還是和正常玩家一樣保護月亮淚,只不過多了一項開電梯門。”
【叮!恭喜玩家權珩解鎖新劇情內容。】
遊戲歡脫的機械聲在權珩耳邊響起。
【當前劇情完成度:百分之八十。玩家權珩獲得獎勵300積分。】
“呀,看來沒錯。”權珩輕笑。
[推對了?!真的是這樣!!]
[靠!負責人這糟老頭子壞的很!居然還匿名收買魯格船長的人來給自己洗白嫌疑?!]
[原來真正的內應就是負責人自己!!居然這麼推鍋!我靠!差一點就被矇混過去了!]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桑祚司就是垃圾他沒有推出來,死了活該!]
[前面的,你一個上帝視角的人,也不在遊戲裏被怪物追殺,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反正我覺得這女玩家賊拉牛啤!預定關注了家人們!]
……
“那既然是這樣,前輩也沒什麼用了。”權珩笑笑,語出驚人。
她嘴上一口一個“前輩”,做的事可一點兒不客氣。
“不過,老玩家應該有不少保命的東西吧?”
權珩刀刃下壓,淺淺擦在祁斯明的皮肉,聲音低而含笑,“前輩,你要不要試試看?掙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