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尚且師郯子、萇弘、老聃、師襄等,我等何以因先生爲墨者而拒受?”荀子微笑。
“學無先後,達者爲師,儒家何拒?”淳于越也笑着。
“尊者爲師,何其幸甚!”左丘和公羊笑着。
儒家的大儒們先後開口,並不會因爲晉遙是墨者的身份就去拒絕承認他們尊其爲夫子的決定。
“糟糕,這弟子要無了!”相夫子心底一驚,儒傢什麼尿性他還不懂,現在說是不拒絕晉遙是墨家身份,以後呢?
以儒家的手段,一旦晉遙答應了,儒家這幫人就能想盡一切辦法把晉遙變成他們儒家弟子,甚至直接給晉遙按上一個子字,納入儒藉。
“淳于家主可帶有儒藉玉珏?”荀子看向了淳于越問道。
儒藉玉珏是儒家身份的象徵,每一個儒家士子都會有一個身份牌,普通弟子是木牘,而身份高一些的儒家弟子都會以玉珏作爲身份牌,上邊刻有弟子的名字和字號,不同身份的弟子,使用的玉珏成色也不一樣。
“自然是帶有!”淳于越立馬明白了荀子的想法,果斷的拿出了一塊紫玉玉珏,但是沒有交給荀子,而是遞給了中立派的左丘一脈和公羊一脈的兩位當家人。
“晉遙,字子遙。”荀子看向左丘和公羊兩家家主說道。
“好!”左丘和公羊家主點頭,拿出了篆刀就在玉珏上筆走龍蛇,刻下了晉遙的名字和字號。
公羊家主將刻好的玉珏遞到了荀子手中,然後帶着一衆弟子退到了一旁。
守成一脈、中立一脈,革新一脈的儒家弟子也都匯聚到了一起,圍着辯論臺,靜靜的看着荀子走上了辯論臺。
“這是你的身份玉珏,紫色象徵着高貴,代表着聲望、深刻和高雅,是儒家弟子中,最高身份的象徵,也是儒者之師的身份象徵。”荀子鄭重的將玉珏遞到了晉遙手中。
晉遙木訥地接過了玉珏,有些不知所以,他不就是上來嘴炮一下,玩的開心了,沒收住嗎,怎麼儒家全都瘋了一樣的叫他夫子、老師呢?
“學生拜見夫子!”隨着晉遙接過身份玉珏,一衆儒家弟子紛紛行禮。
“該死,這幫傢伙,是不把老夫放在眼裏!”相夫子氣急,他剛想到,還打算回去直接帶着弟子跑路了,卻沒想到一向行事磨磨唧唧的儒家這一次行事這麼果敢。
三脈共尊,從荀子問守成派要玉珏,到荀子取字,中立派刻銘,就意味着儒家原本分裂的三脈是共同承認晉遙身份的。
“看吧,你們不想要的人,人家儒家可寶貝着呢!”鶡冠子繼續慫恿着相夫子。
“泥奏凱,老子煩着呢!”相夫子不想去理鶡冠子,這儒家是真把晉遙給當成寶了,萬一不小心,真的就可能轉投門庭了。
儒家跟陰陽家那種小門小派不一樣啊,是跟墨家一樣的顯學啊。
你要是儒家弟子也好啊,問題你一個墨家弟子,看着儒家內訌不好嗎?
農家俠魁田光也是有些鬱悶,百家有百家的山頭,農家的山頭就在齊國,而儒家的根基也在齊魯大地,以前儒家內鬥,他們農家才能夾縫生存,揭竿而起。
現在,儒家居然整合了,他們農家的處境可就尷尬了,諸子百家誰敢小瞧一個顯學大家的能量。
“墨者,儒家!”屏風後的君王后目光露出了睿智的光芒,她似乎是找到了那個能救齊國的大才。
“大王,給先生送去上卿令吧!”君王后對着前邊的齊王建說道。
“啊?”齊王建本來是在看熱鬧正興起,卻沒想到母親居然讓自己送出齊國的上卿之位。
“大王若想更進一步,參與天下之爭,先生不可錯過!”君王后提醒道。
自己老了,支撐不了齊國太久了,一旦自己逝去,那齊國危夷,所以,她要在她逝去前,爲齊國找到一個能支撐起齊國的柱石大臣,一個能壓服百官的相邦,而這個人出現了,還很年輕!
齊王建向來沒有什麼主意,對君王后是言聽計從,因此只是短暫的猶豫,就命侍從取來了上卿之令,起身親自走上了辯論臺。
“嗯?”諸子百家的巨擘們都詫異於齊王建的動作,但是也都能理解。
齊國曆來的慣例了,對於一些驚才豔豔的士子,齊國都會授予大夫之位,現在想來也是如此,雖然重開後的稷下學宮已經很久沒有再給士子授予大夫之位了,但是並不妨礙現在給出。
“齊國,願請先生拜上卿之位!”齊王建拿着紫色的上卿令,同樣是紫色的綬帶,放在托盤上,雙手遞呈到晉遙身前。
“啊?”晉遙更加懵了,轉頭看向了相夫子。
“居然還是上卿之位!”齊王建的話,讓淳于越、左丘家主、公羊家主,以及前來觀禮的一衆百家巨擘都是呼吸急促。
上卿並不是官職,不在三公,不入九卿,獨立於朝堂之外,但是地位等同於丞相、大將軍。
這個地位是百家家主們都想要的,但是能得到的卻也沒有幾個,哪怕是荀子也只是齊國的稷下祭酒,士大夫而已。
“大王,我才十二歲啊!”晉遙看着齊王建說道。
“先生之才已超出了年紀,齊國唯纔是舉,何況乎年紀?”齊王建雖然沒有主見,但是對君王后的決定都能完美的執行,因此並沒有因爲晉遙的拒絕而放棄。
“十二爲相,亙古未見,齊王之舉,天下少有啊!”廉頗驚歎着,無論是晉遙的表現,還是齊王的做法都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若是晉遙真的成了齊相,又有儒家和墨家的支持,昔日的那個東方霸主就真的要重現於世了。
這對其餘六國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可是現在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