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莎華,卻從未忘記過屠鬱。
從行爲上來判斷,屠沉覺得,大概不是戲弄那麼簡單。
夫妻兩人自以爲說得小聲,奈何屠鬱耳力好,心裏正堵着呢,又不捨得對弟弟和弟妹發脾氣。
“你們兩個,就不能揹着我再聊?”
樊梨梨道:“那我再小聲點。”
屠鬱:“……”
夫妻倆又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令屠鬱越發鬱悶。
他得找個話題,免得今晚日子不好過。
目光落到王座之上,屠鬱道:“那位西宮王后,不像是驃甘國的人?”
此話一出,果然把樊梨梨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不大像。提……中宮王后說,這位西宮,是貞希王外出遊獵時,帶回來的民間女子。”
王座右手方向,貞希王正與西宮對飲。
跟東宮王后的妖媚風韻不同,這位西宮很是清冷,寡言少語,雖長得傾國傾城,卻總有一股冷傲如雪的冷冽感。
容貌上也是冷豔掛的,髮色偏棕,眼眸微藍,很有辨識度的異域風情。
屠沉道:“空戎國,與驃甘國混血。”
樊梨梨深有同感,“的確哦,像因莎華和安犀迦南,都有大靖人的影子。這位西宮,五官上較偏驃甘人。”
屠鬱道:“如果是摩雲教安插進來的,你們認爲,她會做什麼?”
“不關我的事。”屠沉冷漠道。
樊梨梨則覺得,肯定不是好事。
今日宴會上,因東宮王后被關押禁足,最受矚目的,便只有西宮王后。
但西宮過於冷淡,哪怕是面對貞希王,也沒半點好臉色,旁人都習以爲常。
提阿爾也不會因爲丈夫不關注自己,而變得怨天尤人。
她更在意自己的孩子們,偶爾跟樊梨梨相視一笑。
納猜太子更是春風得意,含笑接受朝臣們的恭祝。
如今的他,再不是那個得不到父王疼愛的少年。
天花之症,和水賊之亂,都算有他的功勞。
再加上哈希大法師曾說,他有貴人相助,令貞希王和朝臣們都相信,他一定是上天認定的未來君主。
相較之下,因受東宮牽連的百達,卻是落寞孤寂。
不但朝臣們不敢靠近百達,唯恐被斥責,更是連貞希王都不屑一顧,失去對第二子的寵信。
納猜撇下朝臣們,朝弟弟走來。
“百達,不要悶悶不樂,你越是消沉,事情只會變得越糟。”
百達王子勉強一笑,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朝納猜說,“王兄,我還沒祝賀你大勝歸來。”
納猜沉默一瞬,發現百達眼神躲閃,不如從前坦蕩。
“百達,是不是東宮或者東宮族人,跟你說了什麼?”
第二王子胖乎乎的手指不自在地蜷縮一下,更不敢直視納猜的眼睛。
納猜知道弟弟現在很是難過,不但母后被禁足,自己也遭父王遷怒,還有族人們對他施加了不該有的壓力。
但是,這些都不該成爲兄弟之間的隔閡。
納猜朝不遠處的屠鬱屠沉望去,說道:“百達,他們也是兄弟。”
屠沉正給屠鬱倒酒,似乎在寬慰什麼,令屠鬱很無奈地笑笑。
看得出兄弟之間,情義確實深厚。
“百達,我們也要成爲那樣的兄弟。不管外人如何挑唆,始終要相互扶持。”
納猜堅定而沉穩地說,“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敞開心扉,就能一同爲驃甘國帶來富饒強盛。”
反而,如果兄弟鬩牆,就會被外人趁虛而入,最終害人害己。
百達明白納猜的意思,慚愧地垂首。
“王兄,我……”
納猜拍拍他的肩,鄭重道:“我們是兄弟,始終都是,對嗎?”
百達點點頭,重新端起酒杯,鏗鏘有力地說,“王兄,我敬你。”
“好,你我今後,要共同造福百姓,不負王子之名。”
“是!”
兄弟二人一笑泯恩仇,不再有隔閡。
等到宴會結束,樊梨梨三人被安排在行宮裏住下。
忙了這一段時間,樊梨梨身心俱疲,一回房就往牀上躺。
屠沉也纏了上來,輕輕吻上樊梨梨的肩頸。
“安犀迦南,有沒有嚇到你?”
樊梨梨趴在枕頭上,眼睛都快閉上了,迷迷糊糊道:“他跟你說的不大一樣,我還以爲,會長成更兇惡的樣子。”
全然沒想到,會如此的一言難盡。
屠沉低笑一聲,又吻上她的發頂,很溫柔地觸碰着,比對待珍寶更小心翼翼。
“爲了報復我,他或許會盯上你。梨梨,以後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樊梨梨忍住睏意,竭力睜開眼,問道:“那你呢?”
屠沉微愣,“什麼?”
“你,會報復他嗎?”樊梨梨直勾勾地注視着屠沉,憂心道:“你會怎麼做?如果做出某些決定,將來又會不會難受?”
樊梨梨始終記得,安犀迦南那句“劊子手”。
也許,他本就是想讓屠沉發瘋癲狂,從現在這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中脫離,重新回到以前的黑煞神。
可是,樊梨梨也知道,屠沉不想再造殺孽。
他可以忘記過去,作爲普通庶民而活,種田經商,一輩子雖本本分分,可至少夜夜安枕,再不必因整宿噩夢,獨坐到天明。
勾住屠沉的脖子,樊梨梨認真地凝視他的眼眸。
“屠沉,我沒事的,千萬不要因爲我再被安犀迦南激怒,做出讓你後悔的事。”
良久,屠沉低笑一聲,揉揉她的臉頰。
“我知道。”
現有的安寧生活來之不易,不可以輕易放棄。
但是,安犀迦南如此虐待樊梨梨,哪怕是砍掉他一條手,也不足以平息屠沉的怒火。
翌日,貞希王特帶提阿爾一同來見樊梨梨。
作爲謝禮,提阿爾以五十萬白銀的價格,將島嶼賣給樊梨梨。
但是貞希王覺得,這實在是讓樊梨梨很喫虧,所以又帶了不少禮物來。
有成箱黃金,國都內宅院商鋪的地契。
原本還打算送一羣奴隸來的,箱子裏一摞摞的賣身契。
但是,樊梨梨婉拒了賣身契,毫不客氣地把其他東西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