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把她關在後院裏，跟李家那邊和離，暫避風頭。
州府上每天要發生那麼多事，漸漸地，張文佳也就被人遺忘了。
要不是此刻丫鬟提起，樊梨梨也快忘了張文佳這個人。
她被丫鬟連拖帶拽地往後院拉，另有幾個丫鬟迎上來，幾乎把她架着走。
看着陣仗，樊梨梨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各種心理建設都用上了。
誰知道，到了後院，只看見挺着肚子喫肉的張文佳。
幾個月不見，張文佳長胖許多。
肚子大了倒是其次，這臉肥胖不少，五官都要被撐變形了。
什麼情況？
不等樊梨梨猜測，張夫人怒氣衝衝地上來。
“樊神醫，聽說你只要隔着肚皮看一眼，就知道孕婦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樊梨梨：“……”
這不，各種奇葩的傳言就來了。
她斟酌道：“張夫人，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張夫人不想解釋太多，直言，“只要你能診出，我這大姑娘腹中骨肉究竟是誰的，我立即奉上白銀千兩！”
樊梨梨：“……你就是奉上一千兩黃金，我也沒辦法呀！”
外頭到底把她傳成什麼樣了？
就算是現代醫學，也沒有看一眼就能分辨父親是誰的道理。
她是大夫，又不是神棍！
張夫人試探道：“那就，白銀兩千兩？”
“……這真不是銀子的問題，我着實沒那能耐。”
張夫人失望不已，讓人帶她退下。
什麼都沒做，卻還是給了一筆“封口費”，讓她不要把張文佳懷孕的事往外傳。
二人正說話，張文佳把雞腿一扔，拍着肚子打嗝。
“娘，管我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總之從我肚子裏出來，那不就是我的？”
張夫人怒氣衝衝道：“你還不閉嘴！你奶奶和你爹爹都被你氣成什麼樣了，你是真不愧疚啊！”
張文佳振振有詞道：“男人們在外頭花天酒地，不知道留了多少種，我肚子裏這個，好歹能確認是我的骨肉。男人都不害臊，我需要懺悔嗎？”
樊梨梨詫異地瞪大眼。
張大姑娘這思想，到底是受何方神聖薰陶，竟然如此前衛？
張夫人自然是接受不了的，差點氣得翻白眼。
張娘子聽到消息趕來，先把樊梨梨帶出去。
路上，張娘子道：“沒多久前，大姑娘纔跟婆婆說，她懷孕了，也不知道是李家公子的，還是她那些，咳，男子的。”
其實張文佳覺得，應該不是李家公子的，因爲他倆幾乎沒同過房。
但是她不能這麼說，要不然張家鐵定要把她孩子給拿了。
張文佳想清楚了，好歹自己有了骨肉，等於有了依靠，以後任憑怎麼玩樂，沒有後顧之憂。
否則，等到爹孃沒了，又沒有子孫後代，她豈不是要受欺負？
張家老夫人和老爺氣得死去活來，既不敢貿然打胎，免得傷了張文佳，又怕擅自做主，萬一她懷的是李家骨血呢？
這段時間，張夫人一直想方設法，要確定張文佳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雖然樊梨梨不會往外說這事，但人多眼雜，很快，可能整個州府都會知道這事。
樊梨梨覺得，這張大姑娘也是個人才，放到這時代，難免離經叛道。
可她的有些思想，還真跟現代價值觀，比如“去父留子”倒是蠻符合的。
張娘子唉聲嘆氣，實在拿這小姑子沒辦法。
“樊娘子，你別笑話我，不瞞你說，我爲了給她收拾爛攤子，沒少受折磨。”
張文佳到了後院也不消停，總讓人偷偷給她送男人。
她被家裏寵壞了，大家看實在管不住她，索性睜隻眼閉隻眼。
這放在任何朝代，都是足夠引發口誅筆伐的舉動。
張娘子就是給張文佳擦屁股的，既要保證那些男人乾乾淨淨，又要給張文佳準備事後的避孕藥。
平日裏張文佳有什麼需求，通通找她解決，她要是辦不好，鬧到張夫人那，難免又被數落。
張娘子越來越累，根本沒心情伺候張惟楚，更別說孕育子嗣的事情了。
樊梨梨也聽得頭大，心想幸好她當初沒嫁進這樣的人家，否則就是有三頭六臂，都得投河解脫。
看張娘子愁眉不展，樊梨梨出主意。
“要不，你還是專心備孕吧。”
“備孕？”
“對啊，張家重視嫡子，你一懷孕，他們必定讓你好生休養，不再管張文佳的閒事。要是張文佳依舊纏着你，你就裝腹痛。”
張娘子一向循規蹈矩，聽得眉毛眼睛外加嘴角都皺了起來。
“這，這怎麼行？欺瞞夫家，總是不應該，再說，萬一被大夫診出來，胎象沒有異常，我哪能矇混過關？”
樊梨梨一笑，“我這有些法子，可以紊亂脈象，卻不傷身。當然啦，要想脫離苦海，至少得先懷孕。”
夏水仙能夠跳出張家這個深坑，是天時地利與人和。
但是張娘子要想再安然無恙地跳出來，幾乎是不可能。
再說她已經認命了，決定要當好一個大娘子，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懷孕。
她懷孕，張家爲保子嗣，不會再磋磨她，只會任由別人去伺候張文佳。
張娘子覺得這法子好，要是繼續給張文佳收拾爛攤子，她要把自己憋屈死了。
樊梨梨告訴她，接下來，她最好是跟張惟楚多多相處，張文佳那邊的事暫且放一放。
即便被公婆責罵，也要咬牙忍一忍。
張娘子打定主意，回去繼續琢磨房中術。
樊梨梨雖不是送子觀音，可稍稍替她調理身體還是可以的。
時間一晃，春天過完了。
官府的人一大早來到屠記，提醒他們將海鮮備妥。
皇帝大概會在七八月份來到江州州府，屆時由屠記提供大量海鮮。
樊梨梨特地到空間裏看過，海鮮多得是。
公孫家的窯爐緊趕慢趕，日夜不歇，總算是將行宮需要的琉璃瓦和玻璃器皿等全部備妥。
樊梨梨抽空，跟屠沉到行宮外圍看了幾圈。
那可當真是雕樑畫棟，金碧輝煌，不愧是民脂民膏一點點堆砌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