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接連幾日沒等到屠沉和屠五,只好先來獸神山瞧瞧。
入夜,內城鑼鼓喧天,大部分人都去狂歡。
葛家更是把魚缸拉去巡街,令人魚們在玻璃世界裏遨遊舞動,美得攝魂奪魄,大街上的人羣鴉雀無聲,只癡迷地望着人魚們。
獸神山疏於防守,樊梨梨得以順利進入。
她實在好奇,爲什麼這座深山,會導致那麼多畸形兒的出現。
一般來說,水質,土壤環境,化學和放射性物質的刺激等,都可能造成胎兒畸形。
可是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重工業污染,更不可能有放射性物質,哪來的外力因素?
水質土壤方面,也不大可能,因爲獸神山內外水土是同一源地,沒道理只有山內的人喝了纔有事。
還是說,都近親結合,所以是基因方面的問題?
懷揣疑問,樊梨梨偷偷摸進獸神山裏。
遠看獸神山,因巨大石雕的存在,顯得宏偉壯觀,巧奪天工。
進入內部後,卻覺得陰森森的,就跟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一樣,濃郁的血腥味和甲醛味揮之不散,令人直作嘔。
石道內部皆有油燈照明,樊梨梨小心翼翼地進去,遇到巡守的隊伍,立馬閃進空間中。
一番周折後,總算進入內部。
獸神山內更加巍峨雄偉,在內城看到的獸神雕像不過是冰山一隅,內部纔是獸神的主體,巨大如山脊的軀體綿延不見盡頭,極致壯觀生動。
獸神的身軀被分成數塊區域,每個地方都有守衛站崗,無數人來回走動忙碌,就像是螞蟻窩內的工蟻們在穿梭往來。
這裏有男有女,男人們扛貨搬運,將一個個鐵籠子推向獸神軀幹中央。
籠子裏有各種野獸,蟒蛇,老虎,灰狼以及老鷹鴿子等,或激烈頂撞籠子,或驚恐地撲騰翅膀。
女人們抱着嬰幼兒,強硬地扶着孕婦,往不同的地方去。
樊梨梨注意到,那些新生的嬰兒的確是畸形的,有的腦袋堪比繡球,身體卻瘦小得可憐,有的沒有雙臂,嘴脣裂開,還有的雙腿如同魚尾一般粘連,甚至有的雙臂寬大如翼,沒有手掌。
挺着肚子的孕婦們麻木地走動,被女人們強行餵食,喫下一些黑漆漆的東西。
這裏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畸形兒培養皿,所有人都爲即將誕生的畸形兒服務。
等到畸形兒降生,再在這裏進行獸人改造,將這幫看起來像怪胎的孩子,製造成可憐的玩物,滿足一幫變態那扭曲瘋狂的獵奇心。
樊梨梨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藉着微光抓起地上一把泥土,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沒發現什麼異樣。
她扶着洞壁,只覺得坑坑窪窪的,有些地方光滑,有的又凹凸不平。
從土質和洞壁來看,似乎沒有會導致胎兒畸形的因素。
無人的僻道里,樊梨梨拿出一顆夜明珠,並用匕首將深層的泥土撬出,眉頭慢慢皺起。
前方有人過來,樊梨梨猛然閃進一間屋子裏,抓起灰撲撲的衣裳套上。
當一隊人牽着孩童們從房門前經過,樊梨梨不動聲色地混進了隊伍末端。
女人們將孩童送進澡堂,這裏有天然溫泉供孩子們洗浴。
樊梨梨融入到女人們的隊伍裏,熟練地給一個女孩清洗身體。
女孩不過四五歲大,乾癟瘦弱,頭髮如茅草一般枯黃。
樊梨梨不由低聲問,“你從哪來的?”
女孩遍體鱗傷的小身體浸泡在溫熱的泉水中,舒舒服服地閉着眼。
“姐姐,我是被撿來的,這裏有好多好喫的,還可以穿香香的衣服。”
她擡起手臂,捏了捏鬆垮的一層皮,開心道:“姐姐你看,我都長肉肉啦。”
樊梨梨喉嚨一哽,又注意到,女孩手腕上有一塊小小的烙印,上書,亥四十九。
什麼意思?
她特地看看別的孩子,果然手腕上都有相似的烙印,以亥開頭,數字結尾,還有幾個分別是子,晨,午等符號數字。
說起“亥”,“子”,“醜”等,那就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這幫孩子,是以天干地支爲編號嗎?
有人靠近,樊梨梨立馬仔細地給亥四十九清洗,等人過去後,才又問,“你是從哪被帶來的?”
女孩眨眨眼,奶聲奶氣道:“我也不知道,我跟哥哥姐姐們乞討,天天餓肚肚。那天哥哥說,有個爺爺要帶我們去喫好喫的,我們爬上車,就來了這。”
到這以後,真的每天都有好喫的,還會洗得乾乾淨淨,有漂亮的新衣服可以穿。
只是,她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哥哥姐姐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去了別的地方,又可不可以喫飽穿暖。
樊梨梨垂下眼簾,猜測這裏的孩子們,可能都是從外頭撿來的流浪兒,之後毫無疑問會被改造成獸人。
聽妙定真的意思,年紀小一點的,進入獸神山後會產生畸變,依據本身的模樣,製造出更惟妙惟肖的獸人。
年紀大些的製作上會相較粗陋,且無法習得獸人的習性,或者乾脆取下部件,就像狗頭人,根本活不了多久。
樊梨梨按住女孩的手,手指微微顫抖。
活在文明社會的她,很難想象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草菅人命,甚至將一個縣城發展成流水線一般的惡黑組織。
就在這時,外頭又來了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婦人。
婦人們繞在澡堂邊上走,讓每個女孩男孩擡起頭來,供她們挑選。
“這個不錯,幾歲了?”一老婦指着一男孩問。
男孩有點怕,怯生生道;“五,五歲。”
“嗯,”老婦冷漠道:“留下。”
隨後,她又走到另一邊去,挑了幾個長得乖巧清秀的孩子,男女都有。
如果樊梨梨沒猜錯,這些孩子們,會被挑去嚴加培養,最好是能歌善舞,才能討得歡心,帶來更大利益。
亥四十九長相普通,沒被挑選上,但這或許也是好事,至少會先被養着,不用經受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