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嫁的是官家，官婦比商婦更有條款的拘束，不能肆意妄爲，否則連林修文的前程都要耽誤。
不過，她本性溫婉守禮，當官婦綽綽有餘。
相較之下，屈鴛鴛就沒那麼幸運了。
燒烤攤上，屈飛燕一邊炸土豆，一邊嘆道：“昨天鴛鴛又回來哭，說姑爺動手打她了。爹爹卻置之不理，還叫她別那麼嘴碎，惹姑爺生氣。”
樊梨梨詫異道：“真動手了？”
屈飛燕指着自己下巴，“這裏有條血痕，不知道是被撓還是不小心劃傷了。”
樊梨梨無語。
縱然屈鴛鴛再驕縱任性，屈富海作爲爹爹，哪有眼睜睜看着女兒被家暴的道理？
這個時代，女孩一旦嫁出去，連孃家都不給撐腰，豈不是更被婆家肆意凌辱？
屈飛燕道：“爹說，鴛鴛那性格被二孃慣壞了，所以得找個人磋磨她，以後纔會變溫順。可是我看鴛鴛都要瘋了，天天歇斯底里的，指不定做出什麼傻事來。”
樊梨梨保持沉默。
還溫順？
這是把女兒當人，還是當寵物呢？
別人家的事，樊梨梨不好多議論。
但如果她生了女兒，往後夫家敢動手，她直接配點毒藥，悄無聲息地給人化學閹割算了。
屈飛燕又道：“我成親那日，樊姐姐會幫我上妝吧？”
“那當然，我們義不容辭。”樊梨梨覺得，屈飛燕就跟她妹妹一樣，雖然相處的日子不算很長，可她是看着屈飛燕一點點變化的。
如今的屈飛燕，雖然依舊溫婉，但是更加自信大方，落落有致，也更有思想主張，不是誰都能肆意左右的傀儡。
而這些變化，都離不開樊梨梨等人的潛移默化。
等屈飛燕出嫁，樊梨梨幾人怕是還會很不捨。
燒烤攤上客人多，後面沒機會再說話，兩人各自忙開。
新招的一批夥計裏，就屬郭鳳京最能幹，幾天時間便得心應手，幾個鋪面的活計都能幹。
他主動提議來到最累的小喫攤上，上菜刷碗，跟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連樊老爺見了，都說這夥計勤快，一個能頂仨。
樊梨梨對招工的事情一竅不通，只知道如今夥計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好，囊中銀子也變得更讓她開心了。
想到明天便是立春，雪化了，天氣也轉暖，樊梨梨想久違地休息一下。
去山裏逛逛，說不定能找到些野花野菜和草藥什麼的。
“屠沉，明天咱們別擺攤了，你陪我去山裏轉轉吧。”
屠沉把一摞盤子收回來，順口道：“不賺錢了？”
以前，這小財迷不是視財如命，累得頭重腳輕也不想放棄擺攤嗎？
樊梨梨看看抽屜裏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自打來到州府，我沒好好休息過。要是明天天氣好，我就當給自己放個假，爬山郊遊去，輕鬆一下。”
屠沉巴不得她多多休息，免得把身子弄垮了，立即答應下來。
許是連老天爺都想讓樊梨梨多休息，第二日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和煦的清風盤桓在復甦的山際間。
好些日子沒爬過山，給樊梨梨累得直喘，到了有些坡上，還得屠沉拎她。
鍾煊爬得飛快，先一步上了陡坡，隨意坐在泥土堆上。
“嘿嘿，四舅母都爬不動啦。”
樊梨梨很沒尊嚴地被屠沉拎着，丟人地說，“因爲四舅母根本沒時間鍛鍊身體啊，你們千萬別跟四舅母一樣，小心以後也變成弱雞。”
小兔小雀也爬上去了，姐妹兩個並排蹲着。
小兔脆生生地問，“四嬸，弱雞是什麼雞？”
小雀翹着腳丫子，道：“妹妹好笨，弱雞就是很弱的雞呀。”
被侄女們嘲笑，樊梨梨羞愧得連頭都擡不起來。
暖洋洋的日光撒落在樹下，屠沉帶她們一起去休息。
樊梨梨剛從空間拿出喫食來，準備休整一番，突然，小獸指着遠處蹦躂起來。
“四叔四叔，有大兔砸！”
屠沉朝他指向的方位瞄了眼，果然有隻灰色大兔子在拱土。
他不動聲色地拉開弓，但利箭尚未離弦，那兔子已經跑開了。
小獸立即邁開小短腿追過去，鍾煊也跟着跑，屠沉丟開弓，將兩個小搗蛋鬼一左一右拽回來。
“四叔，四叔，兔兔。”小獸委屈地說。
鍾煊也懇求道：“舅舅，我們去逮兔子吧，去吧去吧。”
屠沉只好回頭對樊梨梨道：“原地等我。”
樊梨梨已將墊子鋪開，快樂地放上喫食，並道：“去吧，小心別把孩子弄丟了。”
她就跟小雀小兔待在樹下，賞景喫零嘴，等待屠沉回來。
本以爲兩個小丫頭至少聽話些，不會到處亂跑，誰知道她們一看到遠處有桃花樹，樹上還結了花苞，頓時欣喜不已，撇開樊梨梨便奔了過去。
等樊梨梨將茶泡好，擡頭一看，倆丫頭居然一起爬到野生桃花樹上去了。
那桃花樹就在懸崖邊上，且纖細弱小，根本承受不住兩個孩子的重量。
底下雖不是萬丈懸崖，但怎麼也是怪石嶙峋，陡峭危險。
一旦跌落，下場可想而知。
兩個孩子在樹上摘花苞，那樹枝晃動不已，發出不堪重複的咔嚓響動。
樊梨梨嚇得魂飛魄散，張口欲喊，嗓子眼卻如同被堵住一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跌跌撞撞地朝兩個孩子奔去，但不等她跑近，小兔攀爬的那根樹枝陡然斷裂，小兔也下意識地尖叫一聲。
那瞬間，樊梨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腦子裏一片空白。
小雀終於發現妹妹那邊很危險，伸出手去着急地喊，“快過——”
話音未落，樹枝全然斷裂，小兔驚恐地瞪大眼睛，身體隨斷裂的樹枝往懸崖下跌落。
樊梨梨如同被當頭一棒，思想意識有剎那的凝滯。
直到小雀的喊叫傳出，她才猛然回神，不顧心臟狂跳，連滾帶爬地衝到懸崖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