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販賣假貨，以劣充好等行爲，官府有明文規定該如何受罰。
專門管理市場的市監就負責監管，一旦查實，輕則沒收財物，督促賠償。
重則沒收“營業執照”，從此以後不許經商，還有鉅額罰款。
所以，胡老爺這種以劣充好的行爲一旦被揭發，即便幾年後能繼續做生意，可對他的誠信有很大影響。
再者，明文規定的賠償金，也會讓他祖輩積累的資產遭到重創。
抓起一把發黴的茶葉，穆恩作挑眉道：“五千兩的好茶，這麼算下去，五百兩都不值。按照律文，胡老爺你，該賠償三倍不止。”
算下來，至少一萬五千兩起步。
胡老爺當即就腿軟了，直接往屠二面前一跪，哭訴他是如何受府上賤人挑唆，才做出此等違背良心的錯事來。
不管是否事出有因，他這種行爲，活該受到懲罰。
試想，如果這些茶真是爲了求人辦事而送出去，對方必然是高官厚祿，有權有勢。
遇上心眼小的，收到這些劣質茶，不知道會怎麼報復？
屠二扶起胡老爺，語重心長地勸說了一番，讓胡老爺應該秉持良心，堅守底線。
胡老爺痛哭涕零，百般求饒。
鍾遲幾人旁觀，無比納悶，不明白屠二怎麼要搞這麼一出。
直到穆恩作出來打圓場，跟屠二攀關係講感情，最終決定，讓胡老爺賠償一千兩就算了事。
當然，原本的五千兩要還回來，而這些劣質茶葉，胡老爺自己拿回去“享用”。
從一萬五千兩的賠償金直接降到一千兩，胡老爺喜出望外，感激無比。
很快，茶鋪的掌櫃送了一千兩銀票來，並送上今春的極品綠茶。
待人走後，屠二慢條斯理地將銀票收好。
“這不，一千兩回來了。”
鍾遲衝他豎起大拇指，“用四弟妹的話來說，還是你牛。”
屠二失笑，又看看綠茶。
“小梨子不是要做抹茶粉嗎，你們幫她收起來，別受潮。”
山來應了一聲，把綠茶收走。
今日天色放晴，久違的陽光透過雲層撒下來，好像萬物發出生長的徵兆，勃然生機正在復甦。
望着雲層之間露出來的一片蔚藍天色，屠二眯起眼睛說道：“滯留丹縣已久，怕是可以上路了。”
鍾遲雙手交叉揣在袖子裏，彷彿老大爺遛彎，十分慈祥。
“咱們來打個賭，看幾月能抵達江州。”
屠二盤算了下距離行程，微微挑眉，“七月能到，就謝天謝地了。”
鍾遲眼底浮現一片笑意：“其他州郡可不如雲陽郡那麼波折，說不定會很快。”
屠二依舊覺得，不會快到哪去。
跟孤身上路的樊老爺不同，這個隊伍里老人孩子太多，很耽擱行程。
尤其是孩子們，讓他們坐在馬車上日夜兼程，他們根本受不了。
州郡上的援兵抵達丹縣後，對賊匪們所在的山寨進行攻打，儘快疏通道路。
幾天後，好消息傳來，總算可以上路了。
滯留丹縣許久的人們這才鬆了口氣，準備重新上路。
尤其是孕婦操，在身體沒有異常的情況下做一做，能緩解生產時的不適和風險。
羅拂感激不已，目送樊梨梨等人出城。
各方大戶幾乎是同時出發，導致官道上擁堵得很，快中午了，馬車還在丹縣地界裏慢悠悠地行駛。
駕車的屠五也不急，叼着一根草，時不時哼個小曲，跟樊梨梨和琉溪知說笑幾句。
樊梨梨掰着手指頭，“現在才四月，假設我們這一路需要兩個月時間，那六月份能到江州嗎？”
琉溪知對遠行更瞭解些，說道：“怕是要七月了。”
“這麼久？”
“咱們老人孩子多，車馬要慢些。”
車外，屠五說道：“這一路上最好別再耽擱了，要是再來點破事，我保管調頭回溫縣，還去個屁的江州。”
屠鬱騎馬過來，不知打哪抓起一塊小石子，砸在屠五腦門上。
“不許說髒話。”
屠五悶不吭聲，委屈地揉揉額頭。
沿途，不少官兵押着匪徒，捆綁過後往丹縣方向去。
樊梨梨看了幾眼，放下簾子。
“我以前聽說剿匪很難，他們仗着地形優勢，連官府都束手無策。但是看丹縣這次剿匪，好像並不困難？”
丹縣剿匪的速度很快，前前後後不過十天時間就打通了要道，放任車隊離開。
琉溪知說道：“可能，也要看賊匪的人數？再說，丹縣本地人能在複雜的地形裏做嚮導，不比賊匪差呢？”
聽見二人談話，屠五說道：“這次來剿匪的，好像是大哥他們的熟人，聽說是個挺有名氣的將軍。”
“又是熟人？”樊梨梨覺得，屠沉他們的熟人也太多了點。
從前在漢城，便認識李彰，後來連沈青似乎也頗有交情。再到雲陽郡的太守武英，個個都不是尋常官員。
這些人以前，真是普通小兵嗎？
屠沉騎馬從馬車邊經過，樊梨梨叫住他。
“老實交代，你們以前當兵，混到什麼位置了？”
屠沉幽幽道：“小兵。”
後面馬車上，屠老爹笑着說，“你老爹我是輜重兵，他們是前面打仗砍人的。”
樊梨梨充分發揮了懵懂無知的一面，往後面探出腦袋，喊，“老爹，輜重兵是搞運輸的嗎？”
“押送糧草，行李，兵械。想當年老爹我也是上陣殺敵的好手，後來人家嫌我老，就讓後面去了。”屠老爹有些不甘地回答。
屠沉默然不語，策馬往前面探路去，
後面馬車裏，屠大娘拍了屠老爹一下，目光中暗含埋怨。
樊梨梨縮回馬車裏，總覺得哪裏不對。
哦，她不是要問屠沉以前到底什麼軍銜嗎，怎麼話題一下子就被打岔了？
等她再想找屠沉追問，這人連影子都沒了。
琉溪知從容地拿出一盒香料來。
“這是之前上山玩耍時，我找來的一些草植研磨而成的香粉，嫂嫂幫我試試，這氣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