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期，各種志怪靈異小說層出不窮，戲文裏滿是絢爛繁雜的神奇橋段。
得益於此，鍾遲這些常聽戲文的人，腦洞都很大，所以對樊梨梨這個“仙子”的接受程度很高，覺得她除了打架，基本是無所不能的。
不過，就算她打架不行，可其他人能頂上，所以這個小小的瑕疵，完全不是事兒。
樊梨梨也懶得解釋，免得越說越錯。
半夜時分，屠沉才從莊子裏回來，一看到後院裏滿滿當當堆積如山的行裝，不由露出了難得的呆滯表情。
樊梨梨還在等他，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不由悶笑。
“好了好了，這些是大娘，二哥跟三姐他們的行李，大哥跟山來的還沒算上呢。現在就這樣了，等行李全收拾起來，你不得哭得天崩地裂？”
說來，樊梨梨還沒見過屠沉哭的樣子。
這男人要是哭起來，會不會特別的好笑？
屠沉無奈一嘆，將樊梨梨抱過來，一同進入空間裏。
空間裏各處點着油燈，插着火把，光亮挺足。
樊梨梨這才發現，空間裏某一片地帶，全是各人的行囊，亂七糟八地放着，幾乎要無處下腳了。
尤其是從莊子裏拆來的瓦片，修幾間房屋絕對沒問題。
屠沉往地上一坐，說道：“瓦片不錯，有空我繼續修房子。”
空間裏都是木屋，他再蓋一座結實的兩層小樓，像大戶人家的亭臺樓閣那般，種上花草，挖開溝渠引來溪水，或許樊梨梨會很滿意。
樊梨梨見他滿臉疲憊，心疼地說，“明天換我去莊園裏收拾吧，你太累了，在家歇歇。”
屠沉擡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捏。
“外頭亂，你別到處跑。”
“亂？”
屠沉頷首，“據傳，叛軍已經越過東海，往雲陽郡來。”
樊梨梨心下一緊，“確定嗎？”
“可能性很高。”
樊梨梨在他身邊坐下，臉色發白。
叛軍？
是那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嗎？
正憂心間，突然，頭頂被人揉了揉。
樊梨梨擡頭，淚盈盈的目光跟屠沉交接。
“沒事，有我在。”屠沉輕聲安慰，“我會把你，把所有人平安送到江州，相信我。”
樊梨梨點點頭，靠在屠沉懷裏，兩人安靜地依偎着。
明天是最後一天，得抓緊時間，儘快將一應行李準備妥當。
後天一早，就離開溫縣。
天不亮，屠沉又出門了。
他得再到樊家的莊園跟田地等地方轉轉，凡是有價值的，雞毛都別剩下一根。
鍾遲跟屠五也把琉溪知祕密帶進城，連奶牛都牽了來。
樊梨梨先前就已去過琉溪知那，把多餘的行裝放進了空間，其餘的事琉溪知貼身的東西，得放馬車裏。
她家的瑋哥兒也會走路了，跟小獸還有屠馨月的鐘煊，鍾璟一起玩，四個男娃滿地打滾，比狗都瘋。
屠馨月被吵得頭疼，不由抱怨道：“我覺得還是女兒好，你們看，小兔小雀多文靜。”
琉溪知笑道：“還是要看孩子們自身的性格，我小時候也瘋，比兄長更調皮些。”
樊梨梨想了想，她倒是一直挺內向靦腆的，沒什麼幺蛾子讓父母操心。
屠鬱問，“會趕車嗎？”
山來使勁點頭，“屠四哥教過我。”
“那就好，到時候你也幫忙趕車，累了就進馬車休息。”屠鬱拍拍山來的肩，語重心長問：“這段路很長，或許也會很艱難，能承擔起重擔嗎？”
山來握緊拳頭，鏗鏘有力地說，“屠大哥，你放心，我會竭盡所能的。”
屠鬱一笑，一手搭在他肩上，走向幾輛馬車。
婦孺太多，馬車分配是個問題。
暫擬定，屠大娘帶雙胞胎姑娘，以及小獸坐一輛。
屠馨月帶她家倆兒子坐一輛。
樊梨梨跟琉溪知母子同乘。
剩下一輛，裝一些路途所需的小物件，以及供趕車騎馬的人累了休息。
馬匹方面，因有樊老爺送來的幾匹，倒是還有多餘的，可以養在空間裏或者換乘。
一切打點妥當，就等明天一早出發了。
樊梨梨和屠馨月打算做些糕點，帶去路上喫，琉溪知也去幫忙。
後院裏，孩子們笑嘻嘻地瘋跑打鬧，屠大娘守着孫輩們，臉上憂愁難以化開。
屠沉回來後，跟屠鬱幾人一同規劃去江州的路線。
他們有馬車，有老弱婦孺，沒法從深山裏走，得走官道或者商道。
只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難免被流寇山匪給盯上。
屠鬱道：“還是儘量走官道，要是能遇上人結伴同行，相互也有個照應。”
這個時代的逃難，可不是現代旅遊那麼輕鬆。
不但山高水遠，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哪座山上就有謀財害命的強盜土匪，或者藏匿着從軍中出逃的叛軍，見人就殺，見貨就搶，治安一點不算好。
十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路過那些地方，再是武藝高強，也雙拳難敵四手。
屠沉剛將地圖收起來，突然聽酒樓外頭鬧哄哄的，好些人聚集在城門口大喊大叫，滿面倉惶。
屠鬱往外一看，蹙眉道：“又怎麼了？”
屠二說道：“一支叛軍踏進雲陽郡後，在幾個縣城燒殺搶掠，又往溫縣方向來了。”
“消息可信？”
“老五騎馬去鄰縣詢問過，遇到不少親歷的難民，也發現一些落單的叛軍，無誤。”
這一次，叛軍真的來了。
屠鬱再問，“多少人？”
“說是有十萬人。”屠二苦笑，“不過這個數字顯然有誇大成分，整個東海，精兵強將也不過十幾萬。”
一支十萬人的叛軍，不去佔領重要關卡，跑到小縣城爲非作歹，這是喫飽了撐的嗎？
消息傳來後，好些人家都要逃了，但這會正是宵禁，城門口沒開，百姓們根本出不去。
屠鬱沉思良久，起身披上外袍。
“大哥，要出去？”鍾遲問。
“去一趟水村。”屠鬱說道：“我最多兩個時辰就回來，老四，你們警惕些。”
“好。”屠沉迴應。
屠鬱縱馬，硬生生闖出城，朝水村飛奔而去。
當初老族長交代過，萬一遇到事，至少要保護那些願意被他保護的人。
所以事到如今，屠鬱也會信守承諾，向水村裏屠姓的人告知叛軍的消息。
逃與不逃，那些人自我判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