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還爲之前老母雞的事情記仇,覺得四房真是自私自利,家裏養了那麼多雞,竟然一隻都捨不得給她弟妹養身體。
所以今天樊梨梨來,她才陰陽怪氣地想激樊梨梨一番。
換做從前,原主鐵定跟她大打出手,她就能順勢往地上一躺,唉喲叫上幾聲,訛點銀子。
畢竟原主怎麼都是縣令的養女,哪怕只是指縫裏漏一點,也比全家幹一輩子苦工來得有賺頭。
曾經,她就訛過原主,說原主推她落水,最後逼得屠沉賠了兩隻雞三條魚,還給了二兩銀子纔算了事。
誰知道,這次樊梨梨不但不跟她打架,還索性連豬肉一起拎走了,這可把她給急壞了。
“你,你給我站住!”王秀珍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你這個小妮子,你要拿我的豬肉去哪!”
樊梨梨腳下不停,只道:“你的豬肉?你給銀子了嗎?你道謝了嗎?我要是丟給狗,狗還能搖搖尾巴呢,給你?呵呵。”
連句好話都聽不到,還備受奚落。
王秀珍急得不行,望着那塊大肥肉直流口水。
天知道她多久沒喫肉了,自打親弟媳婦生了娃,她明裏暗裏的往孃家送了不少肉和錢,反而自家裏,幾口人別說喫肉,連糧缸都要見底了。
本以爲今天四房送來肉,她能送回孃家去,順便喫一點,誰知道樊梨梨一改往常作風,直接拿肉走人,這可快把她氣死了。
“弟妹,好弟妹。大嫂就是隨口說說,跟你開玩笑呢,你別這麼小氣嘛。”
她拽着樊梨梨的衣袖,低聲下氣地笑着,心裏卻直罵娘。
樊梨梨知道她這是爲形勢所迫,心裏指不定怎麼罵人呢。
“大嫂,我這人小肚雞腸,爲一句話要記恨一輩子的。這豬肉和蝦蟹,你看不上,我就帶走了,免得髒了你家的鍋。”
說完,樊梨梨用力掙脫衣袖,揚長而去。
王秀珍在院子裏呆愣半晌,最後跳腳大罵,又是摔凳子又是拍大腿,那叫一個追悔莫及。
樊梨梨也一肚子氣,王秀珍總讓她想起自己的親戚,恨得牙癢癢的。
快到自家院子外頭,樊梨梨躲在樹林裏,躊躇着不敢過去。
屠沉讓她送肉,她原封不動地帶回來,還惹怒了王秀珍。
這回去後,要怎麼跟屠沉解釋呢?
她知道,屠沉不是想給王秀珍喫,而是顧惜父母,大哥和侄子們,想讓他們打打牙祭。
樊梨梨抓抓頭皮,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如還是回去,把肉拿給王秀珍?
樊梨梨只顧着懊惱,絲毫沒察覺到,身後不遠的石頭後面,屠沉正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從她離開院子的第一步,屠沉就跟上了,見她時而如無頭蒼蠅在山道里亂竄,時而自言自語罵罵咧咧。
不過即便是罵人,也溫言細語的,跟山澗溪流一般,緩緩淌過,柔和清冽。
大房家裏的事,屠沉全部看在眼裏,連樊梨梨一路的委屈抱怨,也盡數探入眼眸中。
跟從前全然不同的處事風格,彷彿變了一個人般。
屠沉閉了閉眼,想起數天前,他跳入水中救人時,看到的那一幕。
樊梨梨摘了一朵野花,拔掉花瓣。
“回去,不回去,回去,不回去……”
面前陡然投下一片陰影,遮擋刺目的光線。
她擡頭一看,是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屠,屠沉,”她趕緊把水桶扒拉到身後藏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那什麼,就是……”
“回去。”屠沉拎起豬肉水桶,轉身就走。
樊梨梨眨眨眼睛。
都不問問她,怎麼豬肉沒送出去嗎?
算了,只要男人不追究,什麼都好說。
她趕緊爬起來,一溜煙地跟上去。
豬肉比較多,兩人一頓飯肯定是喫不完,而天氣炎熱,到明天肯定就不能吃了。
樊梨梨把肥肉取下來,大部分煉成油。
屠沉道:“我帶爹孃過來喫飯。”
“哦?”樊梨梨使勁點頭,“那我多做幾個菜。”
屠沉漠然去空間忙,片刻後又倒退回來,落下一句“辛苦”,繼而鑽進空間消失不見。
樊梨梨滿腦子問號。
這男人都進空間了,特地出來跟她說“辛苦”?
真是個怪人。
想着二老要來,樊梨梨擼起袖子,打算拿出壓箱底的活計來。
她倒不是多孝敬二老,只是想討好屠沉。
屠沉一開心,就不會趕她走了。
蝦蟹一大桶,這玩意只能清蒸,因爲用油炸實在太耗油了。
但是死蝦蟹腥味挺重,樊梨梨找到一罈黃酒,調入酒水醃製。
家裏也有蒜和生薑,但是數量少,可能是屠沉自己種植收穫的。
醃着蝦蟹,她又割下一部分瘦肉,宰成肉丸子,和入澱粉,姜蒜末和雞蛋液,倒一點醬油增香。
其餘瘦肉切成片或條狀,同樣以少許澱粉醬油醃製。
正忙得熱火朝天之際,屠沉從空間出來,遞給她一把綠油油的植物。
“你早上說的,是這個?”
“香蔥?”樊梨梨眼睛瞪大,驚訝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屠沉道:“空間裏的。”
他剛剛新開墾一片荒地,結果找到香蔥。
要不是聽樊梨梨提起過,他可能順手就當雜草清除了。
樊梨梨拿過香蔥聞了又聞,激動無比。
香蔥跟大蔥不一樣,味道更細緻些,不管炒菜,燒湯甚至炒飯煮麪,只要撒上一把蔥花,滋味都將更上一層樓。
“你可千萬別給鏟了,等下我忙完了,親自去看看!”
“嗯。”屠沉退回空間。
有了香蔥,樊梨梨渾身有勁。
這樣,蝦蟹可以取一部分來乾煸或者清炒,肉丸子裏也能再加一些香蔥。
日頭漸漸西落,樊梨梨做了一道冬瓜肉丸子湯,清蒸蝦蟹,乾煸蝦蟹,肉片炒蘑菇,肉絲炒野菜,外加一道茄餅。
屠沉也去山道上,攔住種地完正要回家的父母,帶回自家來。
樊梨梨有些緊張,把幾道菜擺來擺去,儘量擺得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