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注意力的,也可以稱之爲精力,就看你把它放在哪裏。”
“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有人放在家庭經營,有人放在提高自己,也有人放在喫喝玩樂。”
“比如您,早年的注意力都在跟丈夫一起艱苦奮鬥,讓一大家子人都過上好日子。”
“那個時候您跟丈夫是一條戰線的‘戰友’,你們力往一處使、眼睛往一處看,所以你無比懷念那段夫妻同頻共振的時光。”
“你的價值是被丈夫認可的,甚至是讚揚的。”
“後來條件逐漸好了起來,就像您說的您逐漸迴歸了家庭,也就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家庭之中。”
“您是個對工作精益求精的人,那當您迴歸家庭後也會把這股子能量帶到家庭中來。”
“從您剛纔的話不難聽出,您不止要求自己辛勤勞動,還嚴苛要求家裏的幫傭們一律按照您的標準做家務。”
“甚至您的丈夫、孩子,都在您的要求範圍內……”
蔡夫人急吼吼地打斷:“那我不要求那能行麼?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把我急死!”
路易斯給了她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沒有針對蔡夫人的話進行否定或肯定,而是說道:
“您請耐心聽我說完,咱們心平氣和地先找到問題,然後再解決它。”
“接我上面的話繼續說,您把注意力放在了丈夫、孩子、家庭,乃至婆婆的身上,就是沒放在您自己的身上。”
“您不停地要求他們,肯定是會招致他們的反感。”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約束,乃至是事無鉅細地操控。”
蔡夫人又炸毛了,霍然起身:“你這不是廢話麼?他們做的不對我當然有義務要求他們改正呀!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不當家做主我不操心誰操心啊!”
路易斯再次按了按手,示意她坐下不要着急:
“您先甭着急,請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您是來我這裏尋求心理治療的,我就必須得盡力,是不是?”
“三個小時的診治,我這裏收費可不便宜哩!”
蔡夫人想起來了,自己掛了個至尊vip的套餐,一個小時兩百塊,非常貴!
就這個年代而言,跟一個心理醫生聊聊天就得一個小時兩百塊,這可是相當炸裂的收費標準了!
醫院普通職工的一個月的工資都沒兩百塊哩!
看在錢的面子上,蔡夫人又喪氣地坐下了。
“您的丈夫今年多少歲了?”
蔡夫人被路易斯這麼一問,情緒暫緩了一下,但還是沒好氣地回道:“五十多了。”
路易斯又問:“那您的兒子呢?”
蔡夫人語氣還算平和:“快三十了,憨憨一個,一點都沒長大!”
路易斯點點頭又問:“那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吧?”
“你這不是廢話麼!”蔡夫人皺眉嚷嚷。
路易斯無奈嘆氣,攤手:“既然都是成年人了,那他們就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能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了。”
蔡夫人剛想炸鍋,路易斯趕緊擡手在空中按了按要她控制脾氣,繼而說道:
“每個人的脾氣不一樣,行事風格不一樣,做出的選擇也是不一樣的。”
“您雖然是一位妻子,也是一位母親,但您得懂得一點——”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個體與個體之間要有界限感,也要懂得尊重。”
他停頓了下來,定定凝視蔡夫人的雙眼。
蔡夫人若有所思,嘴脣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沒說。
幾秒後,路易斯才繼續:
“人與人之間,界限感其實是非常重要的。”
“有些事情您認爲不可以做,其他人之中也有人會認同您的觀點,但是,您得接受有些人是跟您持有不同觀點的。”
“這個人有可能是您的丈夫,也有可能是您的兒子,但您得接受這一點,請勿要求他們必須跟您觀點一致。”
“路醫生,你是瘋了嗎?”蔡夫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路易斯,嘟囔:
“你要把這瓷磚地板擦個坑啊!”
“蔡夫人,我的注意力讓我做出了這樣的行爲呀!”路易斯無所謂地聳聳肩,攤手:
“您看,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我覺得應該這麼拖地我才能安穩坐在辦公室裏,可您看來卻是大可不必。”
“換成您如今的情況,很多您覺得必須按照您意思來辦的事情,也許在您的丈夫跟兒子看來,大可不必呢?”
蔡夫人在路易斯的層層推進談話中,聽懂了人家的比喻,反問:
“那照您這麼說,我兒子瞧上了一個二婚女人,我還得答應了?”
路易斯但笑不語。
蔡夫人的心啊,哇涼哇涼!
“他喜歡、他喜歡……我不能干涉、不能干涉。”
她反覆咀嚼這些觀點,表情愈發頹靡。
“蔡夫人,咱們回到開始時——”
“關於您自己的愛好,平時是否有培養?”
“比如,插花;比如,慈善;比如,藝術品鑑賞等等。”
蔡夫人啊了一聲,搖搖頭:“這些都是陽春白雪的玩意兒,我一個下里巴人的中老年婦女,我喜歡這些幹啥!”
路易斯也搖搖頭,表示:“這些都能陶冶您的情操,適當幫助您開闊心胸、轉移注意力。”
“當您的注意力不是隻集中在丈夫、孩子、家庭、婆婆身上時,您與家人之間的摩擦相對就會減少。”
“一個工作能力強的人,一旦她將注意力放在家庭或者是家庭的某一個人身上,比如,孩子。”
“那她自身那股巨大的能量都會傾瀉到目標之上。”
“這對於承受這些能量的人來說,尤其是小孩子,不亞於一場龍捲風!”
說着,路易斯從桌上的花瓶裏取出一朵插花,盛開到荼蘼的紅玫瑰,偌大一朵,花瓣層層疊疊煞是美豔。
“蔡夫人,您現在瞧瞧這朵玫瑰花,把裏面您認爲不好看的一個花瓣揪掉。”
蔡夫人不知道人家在搞啥麼名堂,只能乖乖照辦。
她把花瓣最外圍的一瓣輕輕揪掉:“這個有點枯了,花瓣邊兒都是黑幹黑乾的。”
路易斯點點頭,又道:“您再看哪個花瓣不好看,揪掉。”
蔡夫人又照辦了,揪掉一個枯萎一點點的花瓣。
路易斯再次要求,她再次去揪掉花瓣。
接下來,路易斯都不用說,蔡夫人就自發去揪花瓣了,凡是她認爲不好看的花瓣就順手給揪掉。
揪着揪着,偌大的花朵僅剩一半的花瓣忽然雪崩一般“嘩啦”全部散落桌面。
蔡夫人嚇一跳:“呀!咋地突然都掉了?我沒揪啊!”
路易斯將那隻光禿禿的花枝遞給蔡夫人,說道:
“這是一支花期到了的玫瑰,本身花瓣就營養不夠快掉落了。”
“您的不斷加壓讓本就脆弱的它愈發雪上加霜,可不就忽然分崩離析嘍!”
“蔡夫人,每個人的內心能承受的重量也是不一樣的,您不是別人、別人也不是您。”
“所以,請一定不要輕易爲難別人、內耗自己。”
……
小青叭叭叭:
人的注意力是真的很可怕
我今天在家就幹了路易斯這樣的行爲
我家地皮都快被我擦禿嚕了
工作上精益求精的人一旦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地方是非常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