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裝後知後覺,跟個闖禍愣頭青似的,囁嚅:
“鄭伯,您、您這樣子,怪嚇人的,呵、呵呵。”
最後一聲討好似的乾笑,司辰可謂用上了八成演技。
“來,抽根菸!”司辰趕緊掏出煙盒,給人家發煙。
鄭執這才緩和了面色,接過煙,就着司辰手裏的打火機火苗,點菸。
他如果不是在壓抑着極度憤怒情緒的情況下,是能發覺司辰話裏的漏洞的。
奈何,此刻的鄭執,顧不上思考分析。
他的心思,全都在司辰提供的這些信息裏面。
最近三年,鄭執手中,積壓了不少人口失蹤案。
在這個通訊、監控、交通、刑偵手段等等都不發達的年代,找人,可謂大海撈針,困難重重。
即便如此,鄭執依然不曾放棄。
最近,有了一些進展,可線索總是斷斷續續,非常碎片。
鄭執懷疑過羊大柱,可苦於沒有證據,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司辰這麼一說,鄭執再跟自己查到的線索一對接,成了!
“鄭伯?鄭伯!”司辰的聲音,喚回鄭執的神思。
“嗯。”
“鄭伯,那個,抓到周子成,懸賞一千塊,是真的吧?”司辰嘿嘿笑着。
鄭執:……出息!
“嗯,是真的。”鄭執頗有些無奈,哭笑不得捏了捏眉心,喊自己的祕書:
“小馬,帶他們去領賞金。”
“是,局長!”
……
十分鐘後。
司辰跟宋雲鵬再次上路,往新田市趕。
縣城到黑金鎮差不多兩個小時,黑金鎮到新田市大概也是兩個小時。
司辰雖然五點就從家出發了,可抵達黑金鎮時,已經七點了。
又是抓人、又是送回來,一通折騰。
現在,他們再從縣城出發,都快十點了!
“吶,都給你。”司辰將一千塊獎金,都給了宋雲鵬。
“臥槽!辰哥,你別嚇我!”宋雲鵬方向盤都歪了一下。
“哎、哎,好好開車。”司辰說完,點了一根菸,抽一口,手腕耷拉在車窗外。
“哥,你這搞得,我怪不好意思哩。”宋雲鵬是個實在人,實話實說:
“那倆人是你抓的,我就是幫忙綁了個繩兒,咋能我都拿獎金?”
“我吧,是這麼覺着的,你不給我分,我也不能怪你,畢竟,我沒幫上忙。”
“你要是仗義,給我分一兩百的,那我可就算撿錢了,走狗屎運,哈哈!”
“少廢話!”司辰笑罵着將錢塞到宋雲鵬胸前口袋裏,道:
“讓你拿着,你就乖乖拿着,甭給我一套一套的。”
“嘿嘿,謝謝哥!”宋雲鵬激動得臉都紅了。
這可是一千塊!
差不多是他小半年的工資哩!
宋雲鵬年紀小,剛出師,工資比那些開了多年的老司機,當然是要少一些的。
“我就知道,跟着辰哥,總能有好事兒發生,哈哈!”
鐵憨憨宋雲鵬,早已忘了自己嚇得哆哆嗦嗦趴在車座上的慘烈記憶。
“雲鵬,今天的事,對誰也不準說出去,知道沒?”
“啊?爲啥?”宋雲鵬一頭霧水。
他還計劃回去後,好好給大家一通吹噓呢。
抓到了通緝犯哩,多牛?!
“爲啥?你要是吹噓出去了,下次搶着拉我的司機,可就多了去了。”
宋雲鵬聞言,手又是一抖。
“咋地,雲鵬,你是想我帶着其他人行大運?”
“那不能!”宋雲鵬到底少年意氣,有什麼寫在臉上:
“辰哥你照顧我就好,哪能便宜別人!”
“你放心,我一定對這件事保密,剛子哥我都不說!”
“嗯,這就對了。”司辰說完,又叮囑一句:
“以後,人多的場合,別人說周子成的事,你別插嘴,知道了?”
“啊?哦哦!”宋雲鵬不明所以,卻還是聽話點點頭。
“你也瞧見了,今天那倆人,手上都有土銃,一看就不是好人。”
司辰生怕這少年捲進來這一場紛爭,特地嚇唬道:
“還有我們救回來那人,人不人,鬼不鬼,慘不慘?”
“慘!”
“所以,周子成究竟是幹嘛的,那人爲啥就成了那樣,你別好奇。”
“這樁事,你就當不知道,爛在肚子裏了。”
“否則,被周子成的其他同夥知道了,鐵定要找你麻煩。”
“好,我聽辰哥的!”
封好宋雲鵬的嘴,司辰纔算鬆了一口氣。
上一世,羊大柱這座血腥暴利的黑煤礦,是司辰千禧年纔給端掉的。
當然,他只是僱了私家偵探、花了大錢,收集到了足夠的資料,提交了鄭執。
至於真正的行動者,依然是鄭執。
奈何,這座黑煤礦從八五年開始,就在牟取暴利了。
至千禧年,整整十五年,害死害殘上百人!
案件偵破,事件曝光,震驚了全國,簡直駭人聽聞!
即便這個窩點以及背後的保護傘——孫泰,都被連根拔起。
可那些無辜受到傷害的人,那些死去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那成了嫉惡如仇的鄭執,一輩子的心病。
如今,司辰想要提前端掉這個黑煤礦,推倒羊大柱背後的保護傘。
鄭執,毛一鳴,李富民。
這三位,都是鐵血手腕的人。
足夠羊大柱跟孫泰,好好喝一壺了!
……
新田大市場。
中午一點,張富貴坐在小山一般的鞋堆裏,焦躁不安。
他的手中,一把摺疊布扇子,越扇越快。
那紅布扇子上,印着楷體字的《莫生氣》。
然而,心底那股子煩躁,他怎麼也壓不下去。
正常情況下,來新田進貨的人,都是趕在大市場9點開門前,就到了。
元孟縣發新田的班車,五點出發,九點剛好抵達。
這都中午一點了,一點啊!
司辰怎麼還不來!
還不來!!
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