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人多,加上女眷中的王蓮本來就比較害羞,所以分了兩桌。
說是分桌,但其實也就是兩張桌子並排放,沈清秋和花大娘坐在了女眷桌的邊緣,這樣方便兩邊都能聊到天。
沈清秋沒有主動開啓話題,而是一邊抱着小魚喂薯條,一邊和花大娘她們說笑。
花大娘都吃了半天了,才喊了一聲:“老杜啊,她這都是用芋頭、馬鈴薯和番薯做的!”
老杜懵了:“真的啊,這些東西你都能做出花來?”
“就是瞎折騰唄,不然天天喫這些東西,也膩歪得慌。”沈清秋謙虛地道。
而最主要的是家裏的大鐵鍋,不耗油,土豆餅什麼的炕出來就非常香呢。
老杜他們研究了半天食物的原材料。
然後他對沈清秋道:“過幾天縣裏的領導要來視察了,本來打算做一些大菜招待的。但我想着,不如你來做這幾樣東西就好。”
領導下鄉,慣例是好酒好菜招待,好盡地主之誼。
但老杜突然心念一動,覺得不如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新花樣來。
沈清秋做的這些,不但不比肉菜遜色,還顯得他們會創新。
有什麼比把樸素的路日子過出花來更能打動人的呢?
沈清秋知道過幾天領導要下鄉檢查大集的事情,笑着答應了。
張大山就道:“不能白使喚人,運輸隊的事情該提了。”
杜紅秀有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她已經跟公公提過了……
但老杜有些顧慮,因爲運輸隊要收錢,顯得他們在搜刮百姓。
她都沒來得及告訴沈清秋呢。
此時張大山就一邊給老杜倒酒,一邊道:“這樣就能一次性解決人員流通、投機倒把兩個問題。”
人員流通問題,人頻繁出大隊,路上不安全還是其次,更怕大隊的村民爲了賺錢就把時間都耗在找貨上,耽誤了集體勞動。
那他們不就成專門投機倒把村了?
有眼紅的,必然要去告狀。
至於第二個問題,也就是投機倒把,是怕控制不好價格,張家屯的人坑了別人,還是被別人坑了,都不好。
老杜端着酒杯,笑眯眯地道:“對啊,你說的都對啊。”
杜紅秀頓時無語,她衝沈清秋吐槽道:“反正我爹,就是隻要大山說的都對。這會兒不擔心被人說收費是搜刮了?”
這話要是別人來說可能會被誤認爲是她不滿,但杜紅秀就真的是在吐槽而已。
老杜笑道:“那不是,而是幹什麼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嘛,只要弊大於利就可以。要怪就得怪你沒跟我說清楚好處。”
花大娘疼兒媳婦,就罵他:“她才幾歲你幾歲?你當大隊長多少年了?她說不清楚,你不會自己想?!”
老杜被她罵得縮了縮脖子,嘿嘿傻笑。
大家都笑,沈清秋也笑。
她在心裏美呢,心想運輸隊雛形成了。
退一萬步講,她將來沒能收購這個運輸隊,但打通交通就是打通經濟命脈啊。
正美着,一擡頭就對上張大山的視線。
他正好坐在她斜對面的位置,此時就衝她挑了挑眉。
沈清秋臉一紅,在心裏罵這個臭流氓。
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是:這事兒又給你辦好了,洗乾淨好好報答你爺們兒吧。
正胡思亂想,旁邊陳大娘小聲道:“小魚娘。”
“啊?”
陳大娘有點不好意思,看了一眼男人那桌。
大家都上杆子給老杜敬酒,給張大山敬酒。
以前大夥兒都是一處的,一起上山,一起喫喝玩樂,日子過得去。
現在不同了,她感覺這是個機會,大隊上有些人要奔大前程了。
所以,她雖然非常不好意思,但還是小聲問沈清秋:“派出所的名單,定了不?”
聲音很小的,是貼在沈清秋耳邊說的。
大家都覺得她蠻奇怪的,也依稀猜到了她問什麼。
不過在座都是好友,很體貼地裝作沒猜到。
沈清秋想了想,笑道:“這事兒我也不知道。”
陳大娘頓時羞愧得不得了:“誒,誒,我曉得了,這事兒也不是大山做主的。”
沈清秋小聲道;“大娘,您別急,這事兒確實不是大山做主的,但大山不管幹啥都帶着李田,在廖所長他們面前也都露了臉了的。他那麼能幹,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陳大娘於是知道了,這事兒還得她兒子爭氣纔行。
心裏妥帖了一些,又開始着急上火。
因爲她聽說大隊上有些狩獵隊的已經找了門路去給城裏的領導送禮了。
偏她是年輕守寡,家裏沒什麼人了,以前關上門過日子還行,現在實在是沒什麼門路。
她回去也跟李田唸叨這個事情,李田總是很不耐煩。
有心想再問沈清秋兩句,可她又實在不好意思了。
因爲她知道,最近拿這個事情煩沈清秋的也不少,沈清秋都是說囫圇話給推過去了。
跟她說這些,已經是情分在了,她怎麼好再麻煩人家?
沈清秋看得出來她急,和花大娘交換了一個眼神。
花大娘搖搖頭,示意她別多嘴。
當孃的會急是難免的,但沈清秋現在的處境也是多說多錯,最好不要因爲一時心軟給自己惹了事。
搞笑的是,陳大娘看大家都敬酒,她兒子只知道傻笑她着急,可最後老杜反而狠狠誇了李田。
他被灌得七葷八素的,上了頭,就在那直拍桌子又破口大罵。
“你們這羣兔崽子,把老子灌得都喫不下飯了!還是李田好,乖巧,不灌老子酒!”
陳大娘正心花怒放呢。
誰知道她那個憨憨兒子就舉着酒杯站了起來,一邊嘿嘿傻笑,一邊道:“剛纔是搶不過呢,來,杜叔,我敬您一杯。”
頓時又把大家笑得要死,老杜也是又笑又罵。
眼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張大山又看向了他那還在傻笑的媳婦。
愣是把沈清秋的笑意嚇得生生嗆了回去。
夜裏,沈清秋哄了小魚睡下。
張大山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抱走了。
沈清秋無奈地道:“去哪兒啊?咱家沒有別的地方了。”
庫房被於老頭佔了,柴房又被鳥佔了。
說實話沈清秋還挺感激那兩隻鳥的……
不然和她男人在柴房辦事,感覺總跟野地作戰差不多。
張大山很詫異:“那兩隻鳥礙着你了?”
鳥而已啊!
它們又不懂!
沈清秋:“……”
張大山今晚喝了點酒,很是激動,不要是不行了。
他也不由她再分說,直接把她抱起來就往柴房走。
沈清秋本來想着,她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克服一下心理陰影吧……
畢竟之前裝來姨媽已經被他揭穿了,他都沒發作,意思是看她表現。
那她肯定不能再把他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