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是把本子送到知青大院,請他們那邊幫忙核了,然後我來唱,紅秀她們來發。”
沈清秋道:“那現在幹啥不送知青大院啊?”
“要是出錯了就得來回跑”,李明無奈地道,“你說人家算錯了,得讓人自己親自核對過才能改。”
不過他又誇了一下沈清秋:“你真是算得又快又好。”
沈清秋都笑了。
做賬是有技巧的,她前世一個生意人,當然做得又快又好。
李明核了一下,問她:“你家的工資咋領?”
她家三份工資呢,張大山的八十二塊五毛,她自己的十四塊錢,張小松都有十一塊五毛。
沈清秋連忙道:“我把我自己的領了就行。”
李明喫驚地笑道:“喲,不至於……”
他也知道沈清秋剛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在打聽她碰不碰錢的,還有三姑六婆跑到張家去說,錢千萬不能讓她摸。
可她現在顯然已經在張家屯紮下根了嘛。
代領個工資怎麼了?
這都不讓,他不知道這是沈清秋自己的主意,尋思張大山也太不像話了。
但沈清秋堅持只要自己的,李明也沒法。
他倆一起把桌子啥的收拾了,沈清秋去王蓮家把孩子接回來,就回家去了。
王蓮那胳膊到現在都沒好利索。
花大娘和杜紅秀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
怕她性子綿軟被人欺負,還特地給她另外批了另外一塊蓋好了房子的宅基,搬到屯子中心來了。
她家原來那塊宅基,就收回了。
小魚特別喜歡往她家跑,她也喜歡小魚,還教小魚看圖紙。
現在沈清秋忙起來,十次有九次把孩子寄存在她家。
……
沈清秋把工資藏在小魚空間裏,撒丫子飛奔回家。
今天沒事幹的張大山和張小松都在院子裏。
張大山還在那敲敲打打地做架子,她說要曬東西用。
最近家裏被沈清秋裝修得煥然一新。
當然,她逐漸開始負責只動嘴了。
張小松一看見她就喊了一聲:“你回來了!快去做飯!對了,把錢給我!”
沈清秋把小魚放在地上,小魚立刻撒丫子跑到她爹身邊,用手撐着膝蓋看她爹幹活。
沈清秋道:“啊?什麼錢?”
張小魚跳了起來:“工資啊!我們一家人的工資!”
他怒氣衝衝地看着這個女的,心想難道她想私吞?!
沈清秋道:“我沒領啊,我只拿了我自己的。”
如果這小子敢叫她把工資交出來,她就給他點顏色看看。
結果張小松暴跳如雷:“幫我拿一下怎麼了!你小氣病啊!非要我跑一趟!”
說完一陣風似的衝出去了。
沈清秋連忙道:“你跑快點還能追上李會計!”
然後扭頭就嚴肅地對張大山道:“今年秋天就送他去上學。”
張大山擡頭看她一眼,繼續低頭給新櫃子刷桐油。
也不吭聲。
沈清秋也習慣了。
但她要溜達回屋的時候,張大山突然吼了她一聲。
“餓了!”
沈清秋剛要進屋的腳只好又轉了回來。
行吧,她也餓了。
不過她匆匆從張大山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
“下次把錢一起領了,免得小松再跑。”
“哦。”
反正沒人管她要她的工資就行。
張大山也滿厚道的,連問都沒問她賺多少什麼的。
她心情好,做飯就賣力。
不過現在時間也很晚了,大家肚子都餓得咕咕叫。
她之前領着張小松在知青大院那邊買了一把掛麪,今天終於捨得拿出來了。
一勺豬油、一杯清水、少許鹽巴、淋上醬油,放入燙好的掛麪,再加上時令的雞毛菜。
搬上桌的時候張小松剛衝回來。
伸頭到桌上一看,大失所望:“啊!這麼素!”
張大山洗了手進來,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沒吭聲。
臉上也有點失望的樣子。
“你懂什麼,這個是陽春麪!陽春麪!喫一口你就知道好了!”
家裏也不是天天大魚大肉的,這個年代畢竟物資相對不那麼充裕。
況且對着那些臘肉和油浸肉,沈清秋也很難有想法。
不過她今天倒是用蔥爆了新買的羊肉和臘肉,又煎了油汪汪的蛋餅,又做了幾樣蔬菜。
小魚兒喫陽春麪喫得很開心。
但張小松好像欣賞不了南方神話陽春麪。
他在那嘀嘀咕咕:“湯湯水水的,吃了跟沒喫一樣。”
沈清秋認真琢磨了一下,道:“那下次給你做蔥油麪,油潑面。”
張小松用筷子打她的筷子:“我要喫包子!包子!白胖大包子!”
沈清秋惱火道:“喫飯就喫飯!好好使筷子!這頓還沒嚥下去你又惦記上包子了。”
奈何她這後母一點威信也無,當爹的又不管,最後她只能用筷子跟他噼裏啪啦打了起來。
張小魚在旁邊笑:“媽!加油!加油!”
張大山連面帶湯吃了個精光,放下了碗。
他扭頭對沈清秋道:“你那個傻櫃子我做好了,你打算放在哪兒?”
說是“傻櫃子”,那是個非常薄,幾乎放不了什麼大件的櫃子。
而且照她的要求,有兩條腿子腿做的還是可以拆卸的。
張大山被迫去跟魯木匠現學的怎麼做。
沈清秋眼前一亮,道:“好好好,晚上我就告訴你放哪兒。”
……
於是晚上,沈清秋讓張家父子把那個櫃子兩條活動的腿給卸了,推到了炕邊。
櫃身正好就橫在炕上。
張大山:“……”
張小松呆了呆:“你這是幹啥啊?”
沈清秋道:“幹啥你心裏沒點數?!要不是你睡覺不老實,我用得着讓你爹打這個櫃子?!”
張小松惱羞成怒:“你隔這個是因爲嫌棄我啊?!我稀罕躺你邊上啊!”
眼看他倆又要幹起來了。
真正被嫌棄的張大山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櫃子,摸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啥。
隔天狩獵隊在老杜家開了會,要上山夏苗。
所謂夏苗就是“爲苗除害”,主要目標是蛇蟲鼠蟻。
除了要狩獵和驅趕,還要做在責任田一帶做簡單的驅蟲,免得下地被咬了。
大夥兒在那吵吵嚷嚷的。
李田直敲桌子:“反正不想再跟老閻進藥了,又貴又次!每年就指着咱發財呢!”
那個“老閻”指的就是靈水村的老中醫。
自從另一個老中醫老杜老的小的都沒了以後,老閻算是壟斷了附近一帶的驅蟲藥了。
現在大家看病都找衛生所,他每年就指着靠驅蟲藥啊,和賣獸醫藥撈錢。
確實賣得越貴又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