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天不看她,只希望把這尊瘟神早點請走。
廠裏那些風言風語已經傳遍了,陽城縣就這麼大,一點點小事都能傳得到處都是。
最關鍵的一點,廠裏馬上要接待國外的客戶,他們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亂子。
廠裏領導聽說了陳南天和顧逸風的事情,專程把他叫去辦公室談心。
這纔有了三百塊錢的來歷。
沈清秋今天還是滿載而歸,不過,她留下了一份剛剛做出來的金絲團。
她笑笑:“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個你們留着喫吧。”
陳工沒怎麼迴應,草率地點點頭。
下午,陳工就去接了國外客戶。
這是來自新加坡的大老闆,祖輩也是華人,只不過遠離故土已久。這一次也因爲廠裏發展需求,剛好與這位大老闆對接上。
一聽說是國內的工廠,大老闆說什麼都要到當地看看。
大老闆姓廖,這一次是拖家帶口來的,跟着一起的,還有他的太太和小兒子。
廖老闆先去了陳工家裏,陳嬸第一次見到外國客戶,驕傲寫了滿臉。
一桌子瓜果點心端上來,廖老闆家的小兒子看都不看一眼。
陳嬸臉上尷尬,她已經拿出陽城縣最好的點心,怎麼都沒法哄這小子開心。
廖老闆擺擺手:“沒事,我家這個就是挑食,從小到大好喫的沒斷過,可就是……唉!都是我母親太過溺愛的緣故。”
大人們在客廳談着正事,廖家小子東摸摸西摸摸,到處玩。
等到廖老闆他們喫飯,他又是一口不碰。
廖太太看見兒子嘴角沾了一些食物的碎屑,忍不住罵:“什麼東西都喫,到了喫飯的時候反而不吃了,這又吃了什麼?”
廖家小子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這個好喫。”
他手裏竟然是之前沈清秋留下的那一盒金絲團。
陳嬸驚訝,夫妻倆對視了一眼,陳南天立馬說:“這個本來也是要拿出來的點心,但被我老婆不小心忘了。”
陳嬸忙笑着解圍:“準備的好喫的太多了,你們別介意。孩子喜歡喫就讓他多喫點,都帶走都行。”
廖家小子喫得香,幾口就能幹掉一個。
廖太太很久沒看到兒子喫得這麼歡了,也鬆了口氣。
可到了晚上,麻煩來了。
廖家小子還想喫金絲團,可是陳家哪裏還有第二份金絲團給他?七八歲的小男孩,正是貓嫌狗憎的年紀,見沒有自己心心念唸的好喫的,他立馬嚎啕大哭,以絕食威脅。
另外一邊的老顧家又是另外一副和諧畫面。
沈清秋正拿着一根竹藤,監督顧逸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市場經濟體制的變革……”顧逸風在艱難地背書。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從前就沒養成學習的好習慣,一朝重新走上學習道路卻發現比之前跟艱難,腦子不夠用,看到後面,忘了前面。
他一開始還指望老媽會像從前那樣心疼自己,沒想到沈清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已經給他羅列了至少半年的學習計劃。
啪啪啪!她手裏的竹藤條打得桌面一陣響。
“認真一點!”
顧逸風欲哭無淚:“是……”
劉曉娟雖然心疼丈夫,但她知道婆婆也是爲了這個家好。
顧逸風是家裏唯一的壯年男丁,剩下都是孤兒寡母,他不早點自立門戶,這個家的日子怕是難熬了。
劉曉娟輕輕拍着哄着孩子入睡。
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一見是他,沈清秋立馬關門。
陳南天強行擠進一隻腳:“哎哎哎,顧家妹子,別關門呀!”
沈清秋手下不留情,門板夾得陳南天變了臉色:“哎喲!秋嫂子!咱們都是鄰居,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嗎?”
“哦,我沒話跟你說。”
“但是我有話要跟秋嫂子說呀。”陳南天苦笑。
“我不想聽。”
她還要去監督學習,防止家裏的反派大佬黑化呢。
系統說了,作爲女人,還是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強大一些,可以爲自己遮風避雨,成爲自己的靠山。劉曉娟一介弱女子,前世就是因爲受到的壓迫太多,這才黑化毀滅了世界。
這一世輪到仙道老祖登場,當然處處都要爲反派大佬着想。
打造幸福和諧的老顧家!
沈清秋又要關門,陳南天急了:“秋嫂子!我可以重新幫你家逸風介紹工作,求你幫我一次。”
屋內的顧逸風一聽,耳朵豎了起來。
有了新工作,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不用學習了?
沈清秋冷笑:“抱歉,我們家逸風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提升學歷,去更好的工作單位。而且你介紹的?誰知道哪天又會莫名其妙被開除了。”
顧逸風耳朵耷拉下來——老媽說得也對。
陳南天:“那、那我給你們家曉娟介紹工作!”
“不用!”
“我、我給你錢還不行嗎?只要你幫我再做一份那個餅,我給你一百塊!”
一百塊,差不多是顧逸風之前工資的三分之二了。
陳南天以爲自己開價很高了,對方沒有理由拒絕。
誰知,沈清秋冷笑更深了:“一萬塊,少了免談。”
仙道老祖的獨家祕方糕點難道只值一百塊嗎?就算她現在處於低谷期,也沒道理被一個凡人這麼貶低的。
陳南天愣神幾秒:“你搶錢吶!!”
剛喊完,他胸口被拍上一掌,大門轟的一聲關上了。
屋內,劉曉娟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剛纔是陳叔嗎?”
“咱家姓顧,沒有姓陳的叔叔。”
劉曉娟:……
陳南天被沈清秋的獅子口大開氣得要命。
他匆匆趕回家,想用其他點心代替這一道金絲團。
他買了奶油蛋糕、栗子餅、香酥蛋卷,幾乎將市面上所有好喫的點心都買了一遍,花了他足足一百塊。他就不信了,這麼多好喫的,難道還沒一樣能讓那個熊孩子看上的?
嘩啦!一桌點心被打翻了一半。
廖家小少爺就是不妥協,他把這些點心都嚐了一邊,還是堅持要之前的那一份。
“我要嘛,我就是想要!沒有比那個更好喫的了!”
廖太太見兒子哭得可憐,這又是第一次找到兒子喜歡喫的東西,她又心疼又埋怨:“要是陳工不願把那點心拿出來應該一早就說,這樣引得小孩子饞嘴,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廖老闆也面色不虞。
在廖家夫妻看來,這不就是一份點心?
你陳南天剛纔也說了,這是爲了招待他們才準備的,怎麼現在想要再喫一點比登天還難?
陳南天有苦說不出。
接下來的正事也沒談妥,廖老闆氣呼呼地領着妻兒回縣裏的酒店了。
人一走,陳嬸就嚷嚷開:“你不是去找老顧家的了嘛?她沒答應嗎?”
陳南天悶着煙,整個腦袋都籠罩在一片煙霧裏。
他點點頭:“給她一百塊,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