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麼多人等，你好意思嗎？”楊聰拍拍塑料凳，招呼她趕緊坐下，開心得更過年似的，看她還說不說誰誰誰比烏龜還慢。
“阿婆，可以下面了。”
“兩碗雜醬。”
“一碗不要蔥，一碗不要香菜。”
“都加煎蛋哈！”
安靜坐好暗暗高興了一下下。
因爲炒菜愛撒蔥花的關係，她沒少和老媽拌嘴，難得楊聰還記得這個忌諱。轉而看着那張臭屁得不行的臉，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他今天是怎麼了？
吃麪都要嘴上爭個優越感，不就早起一回麼，就這個態度還想姐姐請客？
她已經想好了。
不叫聲好聽的，今天這頓面各付各的！
“面來了。”
“兩位大學生，慢慢喫哈。”
“謝謝阿婆。”楊聰把有香菜的碗推給安靜後，問阿婆，“總共多少錢？”
“19。”
“好的，微信付您。”
楊聰起身去掃店裏的二維碼，拔高嗓門強調，“今天我付錢，我請安靜吃麪！”
安靜沒當真。
這話太耳熟了，可每次都是他請客她給錢。
她一邊拌麪，一邊盯着他看。
今天不過年，也不過生日，蘭姨不可能給超過十塊錢，倒要瞧瞧這傢伙上哪兒變出錢來！
“叮。”
“微信收款19元！”
美妙的女音傳來，安靜拌麪的手一頓。
對上楊聰那充滿得意的眼睛，才低頭挑兩朵香菜塞進嘴裏，裝作很隨意地問：“欸，你哪兒來這麼多錢，該不會是賺的吧？”
“嘿嘿。”
“不愧是安靜，真聰明！”
楊聰面都不吃了，要鄭重顯擺一下，“我已經開始賺錢了，而且會越來越多，今天請你喫雜醬，明天請你喫牛肉，還要請你喝飲料，喫串串……”
雖然追求很幼稚，但安靜聽着小開心。
“那我先謝謝你哈。”
順着他的話又問：“你一天到晚門都不出，不會在幫人衝段位什麼的吧？”
“代練終歸沒什麼前途。”
“我勸你還是找點正事做，比如……”安靜教人心切，勸說跟她一起寫小說的話，差點就要出口。想想還是忍住沒提，不然又會被嫌嘮叨。
這不，楊聰已經開始煩了。
“知道了，囉嗦。”
“我只賺個零花錢行了吧。”楊聰也不反駁，反正不管怎樣，今天請客的是他，教訓人的也是他，已經證明有些本事。而那些讓安靜驚掉下巴的話，還是等小說精品後再說吧。
“這樣最好。”
安靜和蘭姨的想法一樣，不奢求他能賺多少錢，只要懂得照顧自己就好。
太陽愈漸升高。
臨近上班的時候，麪館客人更加多。
安靜習慣性先把香菜挑來喫光，然後分了一些面到楊聰碗裏，快速喫完抓緊去練車。
這時迎面走來位，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
楊聰他爸。
“叔叔早。”
“早。”楊志剛對誰都笑眯眯的，看着喫雜醬麪的楊聰打趣，“我兒福氣真好，大早上就有女孩請吃麪，嚯嚯。”
“不是哈，今天是她請我。”
“嗯，我知道，他請客你給錢。”
“不不不，真的是他請客，他打…自己賺的錢！”安靜改口幫楊聰保守祕密，畢竟父母輩的認知裏，打遊戲都是不務正業。
“嗯。”
“呵呵，那真的是稀奇。”楊志剛還是不太信，走過去挨着楊聰坐下又問，“聽說你賺錢了，今天是你請靜靜吃麪？”
“是啊。”
楊聰回答得很敷衍，因爲讓家裏另一個窮光蛋，知道他有錢準沒好事。
楊志剛向兩人求證完，勉強信了。
扯起嗓子喊：“阿婆，煮碗麪，也加雜醬哈。”
“楊聰給錢！”
“沒門，自己回去找媽要！”楊聰最後一口面都不吃了，擡腿就跑。
“阿婆再見。”
“誒，再見。”
“安靜快跑，我爸又想騙我的錢。”楊聰一想到每年壓歲錢要分一部分出去，就挺氣，“他啊，寧願打麻將輸了，也不給零花錢我。”
“別理他。”
“趕緊跑，我請你喝脈動！”
“嘁…”
安靜跟在後邊笑了。
這傢伙倒是拎得清，誰對他好，該對誰好哈！
……
……
傍晚近六點。
楊聰和安靜練完車，開着年事已高的白色桑塔納，回到住了十九年的居民小區。
“靠邊停車。”
楊聰一聲令下，安靜默背口訣開始操作。
打轉向燈，鬆油門，踩離合，看反光鏡，調整方向盤，速度快了踩剎車……掛空檔，熄火，拉手剎。
“搞定！”
安靜神經緊繃開了一整天，如釋重負。
“今天練得不錯，下次再練記得叫我。”楊聰適當表揚一下，遞給她超大半個西瓜，“喏，西瓜帶回去給叔叔他們喫。”
“不用。”
“我家賣西瓜的，天天都喫膩了。”
“那能一樣嗎？”楊聰硬塞給她，沒好氣地說，“這是我給他們買的！”
“噢。”
安靜懂了。
要是再拒絕，又要被嫌棄。
她拎着超大半個西瓜回到家，洗澡的時候一直在算賬：“早上兩碗雜醬19，兩瓶脈動8，午飯兩份小火鍋40，下午又是兩瓶脈動8，晚上兩份便當30，一個大西瓜……”
“哇。”
“楊聰今天用了148！”
“厲害…”
洗完澡吹頭髮時，收到蘭姨的消息。
【蘭姨】：靜靜，你過來一趟。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驚訝楊聰居然會賺錢，擔心他上當受騙走了歪路。
安靜頭髮還沒幹完，換上超簡單的裝扮快速出門。
開門進去時。
叔叔在廚房洗碗，楊聰應該是在房間裏。
蘭姨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壓低聲音急着問：“靜靜，楊聰早上請你吃麪，晚上又買大西瓜，到底怎麼回事？”
“他真的賺錢了？”
“會不會是想哄我們開心，借的錢？”
“找人借的還好，就怕他去碰網貸，現在網上亂七八糟的貸款特別多……還有騙子，花樣多得很，這孩子從小就單純，哪裏經得起他們那些套路……”
“這些事，又不好當面問。”
“你跟他最好，最瞭解他，快跟阿姨說說，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
“不是。”
安靜耐心聽完，非常肯定，“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