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恩人。
當年她中槍受傷掉下海,生死一線之際,是他恰好遇上,救了她一命。
也救了崽崽一命。
然後不僅第一時間爲她提供了醫療服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更是給予不少物質關懷。
甚至可以說,沒有韓相臣,那些年的蘇芩,就不可能會挺過來。
至少,不會輕易挺過來。
她一直感念着對方的恩德,心存感激之情。
連崽崽出生的時候,更是直接認了他做教父。
結果現在,對方好像……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蘇芩腦子“轟”地一聲,隱約之間,似乎有些意識到,事情哪裏不太對了。
對上她震驚不已的目光,韓相臣眸色微閃。
擡手扶了扶鏡框,極快都掩去了一抹異色。
目光先是落在聶清淺身上,像是帶着無盡的寒意,冰冷又攝人。
等移到蘇芩這邊是,又有所柔和。
出口的聲線依舊平淡。
“你要救她,我不阻止。
芩芩,把實驗數據交出來,你們就可以走。”
蘇芩的思緒,還停留在震驚裏。
又聽到這話,腦子有些麻。
“實驗數據?
什麼實驗數據?”
話剛說完,就感覺胳膊給聶清淺暗戳戳地掐了一把。
韓相臣卻是笑了笑。
“芩芩,你知道的。
我這個人,一向耐性不怎麼好。
所以,別爲難我。
我並不想對你動手。”
蘇芩瞳孔驟縮。
“有什麼話,直接說清楚!”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含糊不清,故作神祕的對話!
大概察覺到了她瀕臨爆發的心態,聶清淺急喘了幾口氣,啞着聲線開口。
“我,我來說。”
幾步之外,韓相臣表情隨之一寒。
卻沒阻止。
偌大的倉庫,只剩下聶清淺沙啞的聲音。
“其實這整件事情,一開始就是騙局。”
“從有人因爲報復商雲錚而綁架了你開始,整件事情的根源,我們最終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只是你而已。”
她說的是,我們。
所以,聶清淺,是韓相臣的人!
“而你之所以會遭遇這些,歸根究底,還是因爲,你有一個好父親!”
“毋庸置疑,譚言西,確實是個生物醫學天才。
所以我們老闆纔會找他合作,一起做一項足以震驚世界的研究。”
“具體是什麼研究,芩寶兒你不需要知道。
有時候,糊塗,纔是福氣。”
“可惜啊,你父親那個人,太正了。
現在這個時代,在潑天的利益面前還能堅守本心的人,實在不多。
他算一個。”
“我們老闆付出了時間,精力,無以數計的金錢,眼看就要成功了,譚言西卻攜帶實驗數據,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們整個組織,花了整整數年時間在全球範圍內尋找,最終纔在海城找到了他的蹤跡。
那個時候,他已經結婚了。
還有了你。”
“察覺到危機,他很快就做了安排。
自己雖然死於意外,卻將你安排在了商家。”
“我們找不到他留下的實驗數據,只能從你身上下手。
可惜商雲錚背後勢力不容小覷,我們沒法正面跟他對上硬剛。
而且你們當年感情很好,肯定不會同意幫我們做事,甚至還能鼓動商雲錚對付我們。
周全起見,只能讓他主動放棄你。”
“也是籌劃了多年,才終於做了那麼一個局。”
“人在最無助絕望的時候,才最容易攻破。我們救你的命,給予你幫助,不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都成爲你的依靠。
再找個合適的時機讓你回來,自然能幫着我們找實驗數據。”
“事實上,芩寶兒,你做得,很好。”
聶清淺講的簡明扼要,幾乎只抓重點。
讓蘇芩再沒了任何疑惑,將當年整件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
可越是清楚,她身心,就越是冷。
腦瓜子嗡嗡的。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當年的綁架,後來的營救,跟聶清淺之間的友誼。
都是被徹底設計好的!
難怪,難怪!
原來對方從來都沒有背叛過她,因爲她們,從來都不是朋友!
蘇芩有些抑制不住地發抖,扶着聶清淺的手,不自覺地就鬆開了。
好在聶清淺經過稍微的休整,也能穩住了。
慘笑一聲,勉強站穩了身體。
然後抖了抖肩膀。
“現在,芩寶兒,你應該已經開始恨我了吧?”
蘇芩腦子確實有些亂。
但在那一片混亂之中,卻直直理出了一條清晰的線。
她說,其實韓相臣以及他背後的組織,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盯上了她。
可惜忌憚商雲錚的實力,才一直不敢輕舉妄動,不敢對她直接動手。
而是費盡心機,設下了這樣的一個局!
可回來之後,聶清淺所做的很多事情,卻是爲了戳破她的身份,讓她重回商雲錚身邊。
她想,讓商雲錚的羽翼,重新護着自己!
所以纔會……
目光落在韓相臣神情不虞的臉上,蘇芩迅速冷靜了下來。
或許事情,也還沒有那麼糟糕。
略略沉眼,她微啞着嗓音,總算找到了自己最爲關心的事情。
“既然這整件事情只是一個局,那崽崽的病情,應該就是你們所說的契機吧?”
這樣的話,那其實,所謂需要再生一個孩子來救這個方案,也是假象?
所有的真相被揭開,受傷,打擊,這些都不是至關重要的。
意識到崽崽的病情或許另有轉機,蘇芩心跳猛烈。
視線不停地在對方兩人身上來回轉。
聶清淺沉默不語,韓相臣臉色更加難看。
人卻還是笑。
“滿腦子都是崽崽,就只顧着自己的兒子,芩芩,你還真是讓我……傷心呢。”
蘇芩冷眼看他。
“不然呢?”
在不知道的時候,或許還會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把這人真真切切當成朋友看。
現在,他還想讓她感激不成?
就算她能,他敢嗎?
蘇芩雙眼一片冷然。
估摸着大概是得不到答案了,略一沉吟,重新伸手扶住了聶清淺。
“你說的什麼實驗數據,我並不知道。
我從回來,就只得到過我父親的那本筆記。
想必,你也已經看過了。”
筆記上下兩部分全都交到聶清淺手上過,蘇芩並不懷疑,韓相臣肯定也看了。
如果裏頭真有他們要找的東西,估計也不會有這麼一出。
蘇芩顧不上那許多,此時此刻,就只有一個念頭。
趕緊回去找兒子,仔仔細細,再替他做一次周全的檢查!
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上回師父就說,崽崽的病情有異常。
沒想到真被老人家給說準了。
手剛扶上聶清淺,韓相臣便陰測測的扯脣。
“芩芩,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話音剛落,另外一道冷清的聲音便壓了過來。
“你失不失望,跟她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