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雲錚收了笑。
入眼所及的一張臉平平無奇，實在沒有什麼出衆的地方。
唯獨那雙眼與平凡格格不入，閃爍着微光，像極了一隻幼獸。
準確來說，是小狐狸崽子。
商雲錚後糟牙突然有些發癢。
用舌尖頂上去，沉沉“嗯”了一聲。
然後揚眉，“已經喫過了。”
一天三次，一次一丸，他記着呢。
就這？
蘇芩頓了頓，藉着把藥放回去的動作，遮住了眼底的愣怔。
“那就好。”
她親手做出來的藥，效果自己心裏清楚。
再過不了幾天，應該就能計劃照舊了。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繞過了是不是真想要命這個話題。
一夜安靜。
蘇芩想着關於項鍊，關於商二的事情，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了。
晨陽透過窗簾縫隙投進來一道光，塵埃在光裏肆意飛舞。
她剛坐起身，就聽到外頭有人在說話。
等洗漱收拾完畢從陪護房間出去，田七已經擺好了早餐。
正在伺候商雲錚洗臉。
看到蘇芩，田七沒忍住直接陰陽怪氣地內涵。
“不錯，時間感掌握的恰到好處，不用我再去敲門喊你。”
蘇芩：“……”
她纔是傭人。
現在倒好，活兒都被對方這個助理給幹了。
自知理虧，她沒啃聲，主動接過了商雲錚手裏的毛巾。
田七騰出手，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才轉向自家老闆。
“那我現在就讓人去辦理出院手續？”
“出院？”
怎麼這麼突然？
商雲錚一眼掃過來。
“回家養着也是一樣。”
蘇芩默了一瞬，點點頭。
“好。”
回去商宅，的確要比在醫院方便的多。
更有利於她下手。
時間已經進入倒計狀態，蘇芩深知，自己耽擱不起。
三下五除二喫完了早餐，她立馬着手整理。
等老陳帶着幾個保鏢敲門進來，蘇芩差不多已經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要緊物件。
期間商雲錚用手機在處理信息，偶爾看她兩眼。
一直等幾人上了車，他才突然來了一句：“就這麼着急想回去？”
一時沒聽懂他的話外之音，蘇芩有些懵。
“啊？”
爲了方便照顧商雲錚，她坐在他旁邊的位置。
驚詫擡頭，恰好跟商雲錚低垂的眉眼撞在一起。
商雲錚眸色幽深，眼底一抹微光，惹人深思。
蘇芩及時錯開對視，正準備要回話，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有人在大喊大叫。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我真的認識她！我也認識商總的，我不是神經病……”
保鏢們瞬間警惕，齊齊護在車子周圍。
蘇芩也隨着叫喊朝車窗外瞥了一眼。
結果下一秒，望見一張熟悉的臉。
對方看到她的那一瞬，立馬喊得更加起勁了。
“是我啊！我是錢一彤啊，你怎麼不管我了？！”
“你明明答應我要帶我一起回商宅的，怎麼說話不算數？”
“我現在已經沒有工作了，你要是再不管我，我就餓死了……”
蘇芩：“……”
她被許念卿開除，完全屬於咎由自取。
自己也只是答應幫忙試着問一聲，什麼時候成了一定讓她重回商宅了？
還直接上醫院來堵人？
眉眼染上涼意，蘇芩正準備要關窗，不料商雲錚突然開了口。
“找你的？”
蘇芩只能收斂冷意，言簡意賅。
“之前也是家裏的女傭，跟我一起被辭退。”
不知道是被哪個詞觸動了，商雲錚眉心微揚。
繼而若無其事。
“嗯，既然這樣，那讓她也一道回吧。”
人是在鍾若曦的示意下被辭退的。
現在明着回去，無疑是在打她的臉！
蘇芩沉默，沒有半點要發表任何看法的心思。
有人去傳話，外頭很快安靜下來。
車子啓動，商雲錚接過田七遞來的電腦。
蘇芩剛在猶豫要不要勸他彆着急這麼操勞，畢竟他的身體，跟她息息相關。
哪知商雲錚搶先出了聲。
“剛纔那人，是你朋友？”
問的漫不經心，眼睛都沒離開過電腦屏幕，好像的確隨口一提。
蘇芩眉眼低垂。
“不算是。”
朋友，是那麼隨便就能交的嗎？
“比其他人稍微熟一些而已。”
蘇芩回的諷刺，哪知商雲錚聽完，竟還認認真真應了一句。
“嗯，她不值得。”
蘇芩:“……”
儘管她心裏差不多也是這麼認爲的，但這話從商雲錚嘴巴里頭出來，怎麼就感覺變了味兒呢？
眉眼沉靜望向外頭，透過車窗玻璃的倒影，蘇芩清晰地看到自己嘴角多了一抹冰冷的嘲諷。
商雲錚回家，商宅所有的人全都出來迎接，陣仗看着很大。
鍾若曦一如既往地站在最前頭，臉上是熟稔又大方的笑。
即便是看到了蘇芩跟錢一彤跟着回來，也沒太大的反應。
差不多所有的關注力，全部都放在了商雲錚身上。
“歡迎雲錚哥哥回家！
怎麼樣，路上累不累？
我本來是想直接去醫院接你來着，但姑姑說你們已經出來了，我要是再去，鐵定走岔，還不如安心在家裏頭等着。”
貼心地噓寒問暖，分寸掌握的很好。
跟她的熱情全然不同，商雲錚始終表現冷淡。
起初還能應個一兩句，最後乾脆不吭聲。
肉眼所及的尷尬。
蘇芩隨在後頭，腳步遲疑。商雲錚視線掃過來，又不得不跟上去。
下一秒被鍾若曦直接擋住去路。
她臉上看着笑意不減，實際上看着蘇芩的眼神，又冷又狠。
“你先去做事吧，雲錚哥哥這裏有我就行了。”
說完，有好似無辜地去挽商雲錚的手臂。
“姑姑在裏頭等着你呢，她一大早就過來了。”
商明珠也在……
蘇芩想都沒想，當機立斷地停步轉身。
“好的。”
有些過往，既然註定不能挽回，不如趁早遠離。
情感這東西，禁不起消耗的。
商雲錚冷眼看她走的異常乾脆，嘴角下沉，避開了鍾若曦的觸碰。
鍾若曦一臉委屈。
“雲錚哥哥，她不過是個女傭而已，你就非得要當着大家的面兒，讓我難堪嗎？”
商雲錚眯眼，目光犀利。
“她只是女傭，那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