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前臺的小夥子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失魂落魄。
師父要談親事了?
師父會答應嗎?
師父會娶雪迎小姐嗎?
……
他怎麼辦?
他他該怎麼辦?
該如何才能斷了這份念想呢?
可是……就算不是雪迎小姐,也會有其他人,會有其他人進入師父的生活,參與師父的未來。
到時候,他該如何自處呢?
“你在想什麼?”耳畔傳來師父的聲音,他猛然看去,來不及掩飾自己的眼神,心虛地低下頭,悶聲說:“沒,沒什麼。”
——總不能說,我在臆想師父你吧?
“這是你們的房間鑰匙,房間在三樓,樓梯在左手邊,祝兩位度過愉快的夜晚。”
單若水立刻從前臺小夥子那接過房間鑰匙,將其中一把遞給師父,然後低垂着眉眼,彷彿正在告訴別人“我心情很低落,別和我說話”一樣。
魚清淼看了他一眼,朝樓梯口而去。
上了樓梯,剛到二樓之時,他們碰到了熟人,好巧不巧,正是沈雪迎。
“若水哥哥!”沈雪迎剛準備下樓,意外之餘有些驚喜看到了單若水,她快步走了過來,雀躍歡喜。只是,在看向魚清淼的時候,她收斂了步子,變得端莊大方,看了他一眼:“魚先生。”
其實,她在巫族村之時就知道了自己和魚清淼將要定下的這門親事。
“雪迎小姐。”單若水的眸光閃了一下,注意到了她看向師父的眼神,似乎帶了某種期待。
魚清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並不想搭理人家。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雪迎看着單若水,一頭濃密的烏髮被盤在腦後,爲她更添了一絲綽約風情。
“我陪師父來辦事,你呢?”單若水說着,瞄了師父一眼。
今日的雪迎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長裙,戴着一頂同色系的網紗禮帽,妝容淡雅,身材曼妙,眼角眉梢盡顯笑意。
——師父,會不會有所心動呢?
“這酒店是我開的,我在招待我父親的貴客,對了……”她說着,便把身側的男子引薦給他們,介紹道:“從北平來的富商,趙聽竹。”
“這位是南城出了名的魚先生,還有他的徒弟,單若水。”
“兩位好。”這位眉眼深邃,皮膚白皙,堪稱是絕色美男子。
他穿着帶豎形條紋的米色襯衫,搭配亞麻色西裝馬甲,同色系香檳色的領帶以及亞麻色系的褲子,一頭黑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他戴着一副金色圓框眼鏡,手中正拿着一隻懷錶,一派溫文爾雅。
他朝魚清淼伸出手,等了半天都沒有迴應,於是單若水連忙握住他的手,笑着點頭,“你好。”
趙聽竹握了握他的手,那雙深邃的眼眸看着他,脣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算是打過招呼,魚清淼徑直上了樓,單若水連忙跟上去。
趙聽竹的視線便跟隨着他們的背影而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他才收回視線,看向沈雪迎。
到了三樓,單若水和師父的房間是相鄰的,他打開了門,正準備往裏走的時候,忽而聽見師父說道:“餓麼?”
他慢慢往後退了一小步,朝右側房門口的師父看去,“有一點。”
“放了東西下去喫飯。”魚清淼說完這句就進了房間。
“好。”
一掃之前的失落和難受,單若水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原來師父還記掛着他有沒有喫飽呢,師父還是很關心他的呢。
一樓有中式餐廳和西式餐廳,他們選了西式餐廳。
服務員引着他們到座位上,又看見了沈雪迎和趙聽竹,就坐在他們身後的小圓桌,距離不近不遠。和單若水師徒倆打了招呼之後,他們繼續說着話,看起來沈雪迎聽得很投入。
單若水和師父坐下之後,點了兩份牛排套餐,接下來就是等餐的時間。
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身後突然傳來男子陰森的聲音。
“那個女人被她丈夫害死了,怨氣太重無法轉世投胎,又看到丈夫和其他廝混,恨意和怨念夾雜着,吞噬了其他魂魄,成爲了危害臭男人的厲鬼。終於有一天,她回來找那個男人報仇了,正巧是他成親的晚上……那新娘子看到地面上漫出了很多鮮血,又害怕又驚恐,慢慢、慢慢走了過去,然後被鮮血中的一隻鬼手拖了進去,新娘啊整張臉泡進鮮血裏面,不斷掙扎,可沒人聽見……等丈夫進來之後,那新娘卻又好好的,兩人還洞了房。”
“怎麼回事?新娘不是死了嗎?”沈雪迎急忙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我就聽別人說到這裏,沒敢繼續打聽了。”趙聽竹搖了搖頭,繼而半轉過身,朝身後的單若水問道:“不如問問專業人士?”
單若水自然聽見了他們的話,這餐廳里人本就少,又安靜,所以回頭解答道:“應該是被鬼遮了眼。”
說完,他便回過身,喫飯的時候不想聽這些鬼故事。
“原來如此,什麼是鬼遮眼?單先生方便解釋一下嗎?”但身後的人明顯很感興趣。
單若水抿了抿脣,半側過身說:“就是被鬼隱去了真實,他看到的是一片假象,可能在他眼前的新娘子,就是那隻女鬼。”
說完,他朝他們點了點頭,準備轉身。
這時,正好服務員過來上菜,就在單若水轉身的時候,他不小心將水杯給打翻了,弄溼了單若水的衣袖。
“很抱歉,這位先生。”服務員連忙道歉,飛快地拿來幹毛淨,替他整理好桌面,又重新倒了一杯水,還在不停道歉。
“沒事了,你去忙吧。”
站在一旁的沈雪迎訓斥了一會那服務員,走過來看了一眼單若水的衣袖,“若水哥哥,要不要我給你送一套衣服?”
“不用麻煩,我自己帶了。”他擡頭朝她笑了笑。
沈雪迎這才放心,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單若水的胃口變得不好了。
因爲剛纔那個鬼故事,再加上衣袖溼溼的,他只是勉強把整塊牛排和一個冰淇淋喫掉了,其他配菜都一動未動。
“上樓吧。”魚清淼擦了擦嘴,優雅淡然地站了起來,往餐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