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林闕走出會議室之前聽到的。
是跡部。
“我會抽出一些錢押你們贏的。”林闕沒有正面回答。
今天，是1月11日。
林闕坐在酒店的房間內，給早就回去的秦洲打了個電話。
“兄弟！你離開澳大利亞了嗎？”
那個聲音彷彿知道什麼一樣，用着故意挑高的情緒，林闕雖然知道他的好心，不過還是沒有僅僅因爲這句話情緒就變好。
“我要離開澳大利亞了。”林闕說。
種花人的客套是反映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的，起碼在打電話的時候也是，往往人與人之間是不會一開始在電話接通時就直接說出這通電話的目的，而是要經過無數的客套，無數場太極結束，目的纔會浮現。
這也是他討厭社交的原因。
“那邊的輿論怎麼樣？”林闕爲了減少這種客套，於是直接問了一個秦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我這邊……挺好的呀！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嗎？”
這句話讓林闕微微笑了一下，計劃通。
“國內應該放寒假了，並且距離過年還有段時間，你幫我個忙。”
“說吧，什麼事兒？”
“去一趟我師父那裏，幫我把……把‘他’的骨灰郵到日本。”林闕語氣還是那麼平靜。
“……這種大事兒你不應該自己做嗎？”但是這讓秦洲的語氣有些遲疑。
“我不想看到我師父，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你去的話沒關係的。我會在他的忌日之前回日本，就是這個打算。”
“說起來你們這些信宗教的，不是最講究一個落葉歸根嗎？是不是把他埋了比較好呀……”
“……他的骨灰會是我的陪葬品。他不能屬於大地，他只能屬於我。”
“……行了閉嘴吧，你個瘋子。”
“我只是說出了平常人不敢說的話而已，我把你的這句瘋，當作讚美。”林闕說，“注意時間，不要晚了，多謝。”
這通電話沒有給林闕的精神帶來什麼外表上的不同，他繼續收拾他的行李。
是的，他要回家了。
他又不是日本隊的人，沒必要一定要等到這個比賽結束，他呆在澳大利亞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因此他要走了。
他答應跡部的事情也沒有忘，臨走之前，他用剩餘的所有錢，這裏指的就是除去他用來買山的錢和買機票的錢之外，他的所有錢，買了日本隊獲勝800注。
他沒有必要等這個結果出來，畢竟遠野也在，他把那個像回執單一樣的東西留在他的房間，又在那背面又寫上了一句。
「我和越前龍雅私奔啦！！」
這張紙條，他堅信絕對不會有人信的，不過就是一個callback罷了。
也算是給他這幾個月的世界賽旅程正式收一個尾。
想了想應該沒有遺留的東西，他在天矇矇亮的時候離開了日本隊的酒店。
而第二天一早，來到林闕房門外想要和對方一起出去買些東西的遠野打開門之後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房間，以及那張紙條。
說真的，他沒有把那張紙條給捏碎的最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爲那是張回執單，這一張紙或許比dollar還值錢。
他直接聯繫了林闕。
而林闕看到自己的東西被人發現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直接就說清了自己在飛機上，以及：如果他賭對了，麻煩‘歐尼醬’幫自己去換。
林闕在下了飛機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行李放回自己位於神奈川的住所，但是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本丸，而是去了羣馬，把那座山真正的買了下來。
等到真的把錢匯出去之後，林闕才吐出一口氣，意氣風發地從那座山的正門回到了自己的家。
在日本和西班牙隊比賽的時候，林闕正在自己的天守閣，左邊摸着五虎退的小老虎，右邊摸着自己更感興趣的犬科生物——鳴狐。
雖然他沒有貓也沒有狗，但他有小老虎也有小狐狸，這種怪異的齊人之福林闕很是得意。
第一場，讓兩隊亮相的單打三，越前龍雅還是如願和自己的弟弟比了一場，而越前龍馬也不負這一年以來林闕的擔憂與恐懼，越前龍馬贏了。
說真的，這場比賽越前龍雅有沒有放水，林闕不想評價，但只不過他能肯定對方沒有認真。
他知道，無論之前越前龍雅和自己說的那個解釋是不是真的。但是，一直在世界上四處遊走打比賽的越前龍雅，願意爲了龍馬留在日本隊，願意帶他去美國隊，這本身就是對於這個弟弟的在乎，而這也是越前龍雅的致命弱點。
不過，越前龍馬會不會發現自己的哥哥放水？或者說，就算現在沒發現但之後成長起來後的越前龍馬會不會發現這場重要的比賽，自己的哥哥在放水？林闕有些期待了。
突然他想到一句話：梵高與提奧之間的感情絕不是兄弟二字能夠概括的，他們更像是同一片靈魂被裝進了兩副身體，不管過程多麼動人，結局終將悲劇。
這句話是從書還是紀錄片或是其他地方看到的，他已經不記得了，只不過這種兄弟之情，雖然單純且美好，不過在有些時候也很傷人。
而後面的比賽，林闕沒有關注，或者說他去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收快遞。
果然，花了些費用的快遞到的就是準時。
今天是1月15日。他的每年一度的不眠之夜。
林闕自己很少熬夜，他跨年的時候會整點睡覺，除夕的時候會整點睡覺，生日的時候也會整點睡覺，這一切的原因根本就是要顯得1月16日的這個凌晨格外特殊。
因爲那天是他的月亮離開他的日子。
明明失去了那麼重要的事物，世界卻還是正常運轉一成不變，他不止一次爲此感到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