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原本認爲只是一次普通的體檢,卻沒想到只是暴風雨的開始。

    丸井的血糖過高需要控制,切原的血壓過高需要控制,仁王的血糖血壓過低和營養不良,需要讓他不挑食。

    林闕的報告除了貧血之外還有一個比衆人都要麻煩一些的數值,心率過快。

    按說運動員經常運動的緣故,心臟經常在高負荷的運動下得到鍛鍊,和普通人相比,心率應該是偏慢的纔對。

    可是林闕的心率數值就算在普通人裏也是不正常的數字。

    醫院還專門附上了希望他去做一個進一步的檢查的建議單。

    除了林闕有一個附加的建議單之外,幸村也有一個。

    而且比林闕的機打出來的更加專業。

    有醫生手寫的建議:可能是流行病感染,也有可能是免疫方面病變。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等到週末網球部不訓練的時候,林闕就和幸村一起到達了神奈川病院。

    由於兩個人的檢查科室不一樣,約定了檢查完之後在門口大廳見面,林闕就先去檢查心臟的科室了。

    等到他完了事回到大廳的時候,幸村還沒出來,又等了將近20分鐘纔看到熟悉的身影。

    林闕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他的心臟從小問題就很大,檢查和醫生囑託開藥等等時間加到一起本身就不短。幸村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應該比他完成的要早纔是……

    ——

    幸村看着手中的檢查單報告,耳邊響起剛剛醫生的入院建議,面無表情的把報告單放到包裏,整理了一下表情,確定林闕不會從他的表情當中看出什麼事情,才往大廳走去。

    “結果怎麼樣?”林闕走向幸村問着。

    幸村對他揚起一個和平時一般無二的微笑,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事。”

    真的嗎?

    林闕有些懷疑,幸村的表情也好,語氣也好,都和平時一樣。可是林闕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剛查完心臟的原因還是因爲莫名其妙的第六感,他有些心慌。

    如果真的是幸村對他說謊的話,那麼這個瞞下來的問題就必定不會小。

    林闕又看了一眼幸村的表情,“幸村等我幾分鐘可以嗎?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到對方點頭之後,林闕走到沒人的地方,通過手機把在本丸的長谷部召喚了出來。

    這種事情還是要找一個外表看上去靠譜並且能夠真正信任的人。

    “長谷部,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林闕說了一下他想讓對方做的事情。

    “謹尊主命。”

    讓長谷部去問一下醫生有關幸村的情況,是林闕當時能想到的最優解。安排好一切之後,他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回到了幸村旁邊,踏上了回去的路。

    等回到本丸之後,林闕在天守閣來回踱步,等了好一會長谷部纔回來。

    林闕這才知道幸村隱瞞的疾病。

    格林-巴利綜合徵,又稱急性特發性多神經炎。

    如果選擇藥物控制的話,有一定機率會導致癱瘓,如果手術治療的話,由於目前是發現的早期,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機率。

    連一半的成功率都沒有嗎?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於一名把網球當作整個世界的運動員來說,都無疑是晴天霹靂。

    又從長谷部那裏得知,醫生說這種疾病如果不盡早進行手術的話,成功率還會降低的消息。

    林闕快速的定了定心神,讓長谷部去一趟時政。畢竟時政他們想要立海大三連冠,如果幸村因病出席不了,想必也是時政不願意看到的。

    林闕自己起身去了藥研的房間,想問問對方關於這個病有沒有什麼自己不清楚的地方,順便也想聽取一下他的建議。

    林闕不打算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尤其是丸井和仁王,那些以幸村作爲信仰的少年,在得知他們的神生了一場性命攸關的疾病的時候,林闕猜不好他們會如何。

    而且更重要的是,幸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

    那麼無論是由於幸村自己也還不敢相信,需要時間吸收這個信息,或者是因爲其他原因,他都沒有把這個祕密告訴其他人的資格。

    回到家的幸村確實也在想這件事。

    網球和生命之間的取捨嗎……

    他又想起了醫生的建議。

    最壞的情況不單單是打不了網球,而是可能死在手術檯上吧。

    如果只是單單選擇的話,他絕對會選擇網球。不過最壞的情況,應該是兩個都失去。

    他不是故意隱瞞林闕的,只不過當時他也沒想好要怎麼做,他已經體會到了手指偶爾無力的感覺。

    那種被疾病追趕着,而自己卻動不了只能被抓住的感覺,他是真的可以感覺到的。

    他打算先暫時的瞞起來,生死攸關的決定,讓一個不到13歲的少年儘快抉擇什麼的還是有些苛刻了。

    這天中午,幸村正在學校批給美化委員的花房內給他的植物們澆水的時候,就看到林闕站到了他的身後。

    他有些奇怪,要知道每天中午對方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沒有大事情絕不移動,以爲是來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幸村站直了身子。

    “林醬有什麼事情嗎?”

    “中午睡不着,來幫幫你。”

    林闕嘴角的笑容不到眼。

    自從讓長谷部告訴時政之後,林闕就一直在等待時政的指示。可是時政一直沒有聯繫他。

    讓長谷部又去時政說了一次這件事,也沒有等到有人聯繫他。

    林闕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幸村這個病,並沒有打破歷史。

    在歷史當中,幸村本身就是要生病的……

    這無疑是一個壞消息。

    他又想到三連冠的任務,也就是有可能幸村是在身體還沒有養好的情況下,進行全國大賽的嗎……

    不過這也告訴了林闕一個好消息:作爲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幸村的手術或者說藥物治療,必定是會成功的。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是對的,也知道勸說幸村手術是最優解。

    可是一代入感情。他卻沒辦法做到像自己想的那麼理智。

    人可貴的地方就在於不能保持絕對的理智。

    所有被人看到的美好事物,都是因爲不理智造成的。

    林闕又自己親自多次的聯繫了時政。還是沒有等到指令。

    這幾重壓力之下,他好幾天沒睡好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找幸村談一談。

    但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沒辦法向對方解釋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

    也不能直接勸說對方接受手術,畢竟涉及到生死。如果幸村自己想不通的話,其他人說得再多都有一種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因此他也只是想來看看幸村。

    “那林醬幫我澆澆水吧。”

    幸村正要側身拿多出來的那個澆花水壺,突然腿部失去了知覺,幸好旁邊的林闕眼疾手快的撈住了他倒下的身子。

    林闕把幸村扶到了椅子上,等對方好轉之後纔開口提問:“幸村,那天你在醫院複查……是不是瞞了我一些事情?”

    看對方還是不打算說話,林闕把後半句也補上了“比如,你的病情……”

    “我沒有生病,我只是感冒了。”

    “幸村……”

    林闕皺着眉,看着坐在旁邊的幸村精市的側臉,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想起他是網球部二年級當中年紀最小的。

    平時以霸氣和穩重的形象照顧着整個網球部,漸漸的就連林闕都忘了,他也只是一個喜歡網球、花草以及藝術的男孩子。

    “對,你只是感冒了。”林闕整理好情緒,“我會幫你把感冒治好的。相信我吧。”

    聽到這話的幸村神色中難得出現了一絲委屈和抱怨,但還是沒有戳破這個兩人都知道的,已經千瘡百孔的謊言。

    “我的感冒可能很嚴重,可能一輩子都治不好,可能會死的。”

    “我不是你,我沒有辦法替你做決定。我記憶當中沒有經歷過那種痛苦,也沒辦法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會幫你的。”

    林闕的話語中吐露着一絲堅定,似乎鼓勵着幸村。

    “我不敢想象我沒辦法打網球,這個身體如果沒辦法奔跑在賽場上,右手要是沒辦法舉起網球拍……這一切我都沒辦法想象。”

    林闕發現幸村的語氣已經有些不一樣了,他不想對方沉浸在那種情緒當中,只好用有些搞怪加上擡槓的語氣,化解掉剛纔濃郁的悲傷,“對不起,關於這一點我現在還不懂。我沒有你那麼喜歡網球,對不起。”

    “哼,是啊,不喜歡網球的人沒有資格說我。”幸村也發現了林闕這時的溫柔,順着對方的說法改變了談話方向。

    在和幸村談話過後,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林闕正打算親自去時政跑一趟問一下。可在這之前,幸村暈倒了。

    這個林闕和幸村共同隱瞞的祕密,並沒有堅持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