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大人說的,可是當真?”
牟彪當時便雙膝一跪,口中呼道,
“吾皇萬歲萬萬歲!”
朱厚照抖着雙手扶上了牢門,半晌才總算止住了激動的情緒,
“你……你有甚麼法子?”
牟斌直挺挺的跪在那裏,雙目直視朱厚照,
“太子殿下,今日臣所做之事乃是爲保太子殿下登龍位上,只這事兒兇險萬分,臣乃是以身家性命助殿下,還請殿下給臣一個承諾!”
朱厚照有一瞬時發愣,
“承諾?”
牟斌點頭,朱厚照想了想點頭道,
“只要本宮登上龍位,必保你牟家一朝的富貴!”
牟斌不言只是盯着他,朱厚照愣了愣,隨即會意,
“難道你還要本宮發誓不成?”
牟斌不言,朱厚照的臉上現出一抹怒容,牟斌卻是目光堅定,朱厚照無語半晌一點頭,
“好!本宮發誓……”
說罷擡起右手立誓道,
“本宮……大慶太子朱厚照立誓……只要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能助本宮登上大寶之位,但有本宮在位一日,牟家無謀反叛逆,無大奸大惡,本宮皆保牟家一輩富貴!”
牟斌待他發完誓,這才站起身來又行了一禮,
“多謝陛下!”
朱厚照問道,
“你到底有何法子保本宮上位?”
牟斌沉聲應道,
“太子殿下,若今晚陛下暴斃而亡,殿下有幾成把握可壓住二皇子與三皇子,奪了九門兵權,令得幾位閣老傾向殿下?”
朱厚照聞言一驚復又臉色一沉,
“牟斌,你……你竟然敢弒君不成?”
說實話,弒君這事兒,太子也不是沒想過,不過弘治皇帝再是仁愛寬厚,可這該有的提防,他是一樣不少,朱厚照想了想道,
“你可別告訴本宮是要去刺王殺駕吧?”
牟斌搖頭,
“只要殿下能將臣帶到御書房,見到陛下,臣就能法子讓陛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死!”
朱厚照聽了扶着牢門的手一緊,
“你……你……你用甚麼法子,難……難道你……你早就對父皇下了……下了手……”
說到這處,他連整個身子都有些顫抖了,
作爲一個對生父生出恨意,恨不能取而代之的太子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可對一個即將做帝王的太子,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牟斌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對父皇下手,那對自己呢?
是不是也暗中下了套?
牟斌搖頭道,
“這事兒……並非是臣所爲……”
頓了頓道,
“待得今晚過後,微臣必會將這事兒的來龍去脈一一講清,只如今我們時間不多了,還請……殿下快做決斷吧!”
朱厚照與牟斌隔着牢門互視,四目相對,牢室之中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之聲,尤其太子殿下的呼吸沉重的幾乎要窒息一般,
良久……久到桌上那一豆油燈,發出噼啪炸響之聲,朱厚照面色由潮紅變做了煞白,
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了一個字,
“……就依你!”
……
當夜,御書房裏弘治帝還在伏案批閱奏章,
“陛下,已經四更了……陛下龍體要緊,還是早些睡了吧!”
李廣輕手輕腳的進來,低頭小聲道,弘治帝擡頭,看了看桌邊的沙漏,
“都四更天了麼?”
“是,陛下……還請陛下保重龍體!”
“哼!保重龍體……”
弘治帝放下了手裏的筆,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頭,揉了揉發酸的眼眶,
“你讓朕怎麼保重龍體,如今朕的身邊還有甚麼可信之人,甚麼事不得全靠自己?”
李廣低頭不語,弘治帝目光幽幽的看向上頭,繪了五爪金龍的穹頂,喃喃又道,
“連牟斌都投了太子,朕還有甚麼可信之人,朕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說到這處長聲一嘆,李廣的頭更低了,弘治帝又問,
“太子從天牢裏面出來沒有?”
李廣應道,
“奴婢適才接着稟報,太子……還未從天牢裏出來呢!”
弘治帝一聲冷笑,目光變幻,
“你說……他們在天牢裏說了甚麼?”
“這個……”
李廣道,
“他們摒退了所有人,奴婢的人近不了身……陛下知曉的,那天牢一片是付貴那老東西把持着的!”
弘治帝一笑,
“朕知曉你一向同付貴不對付,若是不然……他也不會投了太子……不過天牢嘛……朕親政這麼多年,一向仁厚,已經多年沒有關押重要的人犯,如今那裏頭也沒幾個人,付貴在那裏也就是養老了……”
李廣低頭沒有應話,弘治帝哼道,
“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談出一朵甚麼花兒來,難道……他們還要商議着刺殺朕不成?”
李廣身子躬得更低了,陪笑道,
“陛下說笑了,太子殿下是萬萬沒那不孝之心的,至於……牟指揮使嘛,他雖做錯了事兒,可也沒那膽不是!”
弘治帝哼道,
“無妨,讓他們談……左右天一亮,這錦衣衛指揮使的位上便要換人了……”
又笑了笑道,
“你說……朕換誰上?”
李廣搖頭道,
“陛下,奴婢乃是閹人不能幹政的,左右這人選陛下心裏是有數的!”
“是啊……朕心裏有數,這狗不聽話,換一條就是,何必費心!”
可是……若是不費心,他又何必四更不睡?
李廣心裏腹誹,面上卻是不顯應道,
“陛下說的是!”
正這時節,外頭有小太監小步進來,
“陛下……”
“甚麼事?”
“陛下,太子爺攜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求見!”
如今的牟斌雖說下了天牢,可陛下一日未宣佈他罪狀,一日未革他的職,他便還是錦衣衛指揮使。
“哦……”
弘治帝坐直了身子,雙眼一眯,
“這是談出甚麼了?”